秦桑看着急急奔往后院的身影,嘴角噙了冷笑。她回自己房间休息,一夜再没发生意外。江荣的体质太差,伤口恢复很慢,秦桑不得不在刺史府多待了几天。而此时,身在随州边境的墨忱卿,收到了来自秦桑的飞鸽传书。呵,她果然去给江荣治腿了。那应该又敲诈了不少。再看后面陆北的补充,果不其然,一万两。他家阿桑是个黑心的。还是很黑很黑那种。不过,阿桑对上手中有权的江荣,墨忱卿还是有些担心。“帅爷,二更天了,斥候队伍已经清点完毕,问是否立即拔营行军?”
牙门将进来,拱手问道。墨忱卿气沉如水,“再等等。”
明明是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气势却恁的杀伐凛冽,牙门将只觉胆寒。幸好,这样的人不是敌方阵营的。“是。”
牙门将恭敬地答应一声,退出去,墨忱卿将秦桑那仅能称之为小纸条的信笺叠好,贴身收藏,然后走到案前,展开舆图,着眼看去。随州边境外是绵延数百里的群山,东夷人藏于群山之中,他们熟知地形,擅长游击。大昊王朝的二十万大军一大半都被吞灭于群山之中。另一小半,据逃出来的士兵讲,被东夷军队围困,具体位置,士兵根本没办法讲清楚。数百里山川,地形复杂,如同一个超大迷宫,别说里面埋伏着东夷军,就算没有埋伏,也难以自由出入。这种情况下,不能贸然进入。墨忱卿只能让斥候先进入山里探路。京中派来的监军杜辉气势汹汹地掀帐门帘进来,怒道:“小世子,如今大军已经被困月余,还不赶紧进山救人?依我说,今晚就进山奇袭救人!”
墨忱卿眉梢一挑,“奇袭?袭谁?”
“自然是袭东夷大军!”
墨忱卿语气淡淡:“哦?东夷大军在什么方位,监军大人能否指教一下?”
杜监军一脸怒气,“你不进山,又怎能知道我大军被围困在什么方位?”
墨忱卿勾唇一笑,“既然杜监军要执意进山,那本帅也不会阻拦,杜监军不如带着你的护卫队先行进山探路,本帅带领大军随后就来。”
“你!”
杜监军一噎,怒不可遏,“墨忱卿,你个黄口小儿,休得嚣张,待本监军参你一本,你手上的帅印届时会到谁手里还说不定呢!”
墨忱卿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本帅手中的军队姓什么。你上疏的时候,最好问问圣上,我墨家军,是你当家,还是我这个元帅当家。”
他虽然笑着,但气势压人,文官出身的杜监军在他面前根本就像是个小丑一般。“你……你给本监军等着!”
杜监军气抖冷,在中军帐多待一秒都觉得会被气死,他哆嗦着冲了出去。墨忱卿冷笑,派个监军来,想拿权力压他?即使现在拿不住他,也会慢慢蚕食墨家军权力?亦或者想要借此削掉墨家军军力?这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崩他一脸。不过,遇上他墨忱卿,这算盘白打。三更天,墨忱卿安排斥候进山,大军驻扎在山外,按兵不动。这将是一场无法立即决出胜负的仗,他做好了长期耗在这里的准备。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他不惧上战场,只是,他的阿桑怕是要多等等他了。墨州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墨世子当成囊中物的秦桑,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江荣的治疗,接下来,就是静养阶段,不需要她在刺史府守着了。这一日,秦桑请章太医小聚,把后续的治疗交代给他,打算回古寨村了。回村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收账。进刺史府的时候,不能带武器,秦桑就在刺史府花园里撅了一棵小树干,在手里挽了个棍花,还挺趁手。如果江荣夫妻还像上次一样赖账,她这次不打算和他们啰嗦了,直接把江荣腿打断,就当没治这个人。江荣半靠在床头,腿虽然还不能动弹,但人的气色十分不错,沐然也在,最近为了防着江荣和秦桑私下里眉来眼去,她多半时候都会待在江荣房间里。秦桑一手拿着契书,一手拿着茬口鲜活的棍子,走到门口,见是那个爱对她狐假虎威的丫鬟,她站定,皮笑肉不笑地对丫鬟阴阳怪气:“烦请通报一声,我来了。”
丫鬟甩了个白眼,“等着。”
沐然的丫鬟就是有优越感。不过,沐然一会儿就高兴不起来了。丫鬟进去出来,冲秦桑努努嘴,“进去吧。”
秦桑拎棍进入。丫鬟赶紧追了进来,“哎,你拿棍子干什么?如果吓着夫人,你该当何罪?!”
“放心吧,你家夫人胆子大着呢,吓不着。再说,这棍子是给你家大人治病的。”
江荣闻言,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秦大夫,这棍子如何治病啊?”
沐然在这里,他不好小桑小桑的叫,只好委屈自己,称她一声秦大夫。“一会儿大人就知道了。”
秦桑笑笑,先给沐然潦草行了个礼,然后道:“我今日带了契书来,江夫人,您家大人的腿已经无大碍,我也该回古寨村了,我家还有三位病人等着呢。您二位谁给结一下药费?”
江荣道:“秦大夫,我这腿还不能下地走路呢,你不再多待几天,能行吗?”
这话说的,很隐晦啊。秦桑假装没听懂,道:“刺史大人,你的腿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后续章太医完全可以胜任,等明年今天,我会过来给大人把骨钉拆除,到时候,大人的腿就跟正常人的腿没什么两样了。”
秦桑都能听出来隐晦的意思,从小就被以宅斗高手为目标训练的沐然就更不在话下了。“怎么了,大人舍不得秦大夫是吗?”
她眉梢一挑。江荣装糊涂:“夫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最近我听见下人们风言风语,说相公你和秦大夫不清不楚的,我本来是不信的,还把那起子烂嘴的下人给打了一顿,可如今听相公这般说,容不得我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