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奕和柳湘莲两人才穿过大铁门,发觉“当啷”一声,身后的铁门已关,他们并无惧意,也没理睬。
周子奕问说道:“柳兄,那薛蟠薛霸王现在如何了,你把他藏在了何处?”
见着柳湘莲一个人而来,周子奕知道那薛蟠估计没讨着了好,果听到柳湘莲笑道:“这薛傻子忒也有趣,我说前几日戏班子里自金陵来了几个乖巧的优伶,他竟信了,现在么,正在大殿二层,呼呼大睡呢!”
不过是随口一问,周子奕并没闲下,已发觉自己来到一处类似四合院后庭般的小院子,前面是几间正房。
只不同的,这院子并不空旷,只在大殿屋顶和正房顶檐下留了一条尺许宽的缝隙,有阳光落了下来,是一条笔直的线。
“嘿,薛蟠也是自作自受了,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么?”周子奕浅浅回了一句,又和柳湘莲对望了一眼,两人分头查看两边的几间正房。
这里极安静,地面青石上却有斑驳的脚印,几间正房的门或开着或虚掩,也不过小半刻,两人又在正房最中间一处碰头,却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那房里几乎都是寝卧之处,布置的雅致温馨,似是经常有人在这里出没,休息,而且,每间房里都有淡淡的胭脂香味,似是女子居住。
周子奕和柳湘莲都知道这里是庵庙,本就是女尼的世界,师太们私下里用些胭脂水粉,也不难理解,并没多想。
“周兄,如果刘把头所言不假,看来奥妙都在最中间这一间了!”
柳湘莲性子洒脱,遇事时很是冷静,这会子倒还打趣的讲道:“周兄,你能想到在这洛神像背后,还有这般极佳的所在吗?”
“也算是闹中取静了,如果携了心怡的小娘子在这里快活,倒是人间极美之事!”
他这般说时,周子奕已缓缓推开中间正房大门,噗呲一乐,想到未穿越前读“红楼梦”时,曾知道柳湘莲最大的愿望便是寻一人间绝色女子,而后相约白头。
这会子想到这茬子,便笑问道:“柳兄风雅,已是人尽皆知,只是你心头的那个人间绝色,可找到了么?”
“我觉得我妹子三娘,就很不错!”
一边戏言,周子奕一边打量最中间这处正房,发现比之两边的房屋稍大了一些,类似一个花厅,却也没什么不同。
中堂底下是桌案,再下首是两排圈椅,左右两边山墙倒是有些特别,放置了两排书架,上面有些小碗碟类的小摆件和经书。
周子奕仔细的瞧了瞧,发现那从院儿里延伸过来的脚印,确实到了这间正房里,屋里的脚印更是驳杂。
可也只是驳杂,并无其他去路,这就有些奇怪。
“我那师妹三娘,原也是极好的,只不过……我们太过熟悉了些!“柳湘莲也在四处查看,并不时的拿起经书和摆件来,放在眼前欣赏。
周子奕一听他这话就笑道:“原来周兄对我那妹子本是心里有意,只是太过熟悉,下不去手么?“八壹中文網
“哈哈,“柳湘莲听了这话,开怀大乐,赞道:”知我者,周兄也,你可知道,前朝时,我有个姓柳的本家,叫做柳三变!“
“他仕途不顺,却与我有个相同的爱好,那便是眠花宿柳,只不同,他书读的好,胜我百倍,有一句话,正是深得我心!“
“哪句?“周子奕发觉这间正房有蹊跷,可并不知晓蹊跷在何处,一边和柳湘莲闲聊,一边想要一窥究竟,这时听到柳湘莲讲道:”自古多情伤离别!“
“周兄,你刚才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这离别!“
“我对三娘有意,不只是熟悉,更是不忍离别,似我这般才无几斗,居无定所,又没个正经营生的江湖人,虽说被人称做公子,也不过是祖辈余荫!“
“可事实是,祖辈余荫到我这里,已经所剩无几,我今儿在神京,明儿可能不知在什么地方,可不是处处离别么?“
周子奕没想到柳湘莲竟说出这般话来,不禁动容,心道:“与我而言,这个世界似是虚幻,可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却是真实的生活!”
“柳湘莲看似放浪不羁,实是也有苦楚,这人间,滚滚红尘里,不管是身居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似是都有这般苦楚!“
“只不同,有人的苦楚是名利,有人的苦楚是离别,有人的苦楚是美色,有人的苦楚是子子孙孙,而我……又是什么呢?“
不禁心里没来由的一恸,周子奕仍笑说道:“难得柳兄这般冷静,通透,可是你那本家不还说过,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是何等洒脱!”
“柳兄虽自称无才,不过太自谦虚了而已,与你而言,那弹筝吹笙,样样可是无所不为,无所不精,也让我钦慕了!”
“害!”听到周子奕的话,柳湘莲转身拱手,兀自一叹,笑道:“今儿和周兄这一席话,胜过人间美色,只可惜……无酒,倒是少了些滋味!”
他边才说罢,周子奕已笑说道:“柳兄,也是赶巧了,你看那边桌案边摆着的,可不是一坛子美酒么?”
却是。
两人只在厅内查看,倒是忘记了抬头,那中堂靠近山墙的地方,摆了一个破了些沿品的粗制酒坛子,旁边是还有一制托盘,里面是粗瓷做的酒盏。
“天可怜见,没想到上天待你我兄弟不薄!”柳湘莲素来好酒,他不拘是客串登台唱戏,还是洗手焚香抚琴前,都要喝上几口,这才觉得有滋味。
见着那粗制酒坛子时,他不由分说的走了过去,正要提起来时,却轻“咦”了一声,笑道:“周兄,看来,今儿这酒,似乎喝不成了!”
原是那酒坛子固定在桌案上,并提不起来,柳湘莲跑江湖也不是一日两日,对机关之术,有所耳闻,只是轻轻一转,原来中堂的位置,便露出来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冷风袭来。
两人又对望了一眼,也不觉惧怕,分了前后,跳入那洞口之中。
“来呵,喝酒!”
周子奕才一跳入洞里,并没走多远,已发现不远处灯光辉煌,似是一个街市,而自己的头顶,皆是人工开凿出来岩石的痕迹。
他这才想起来,洛神殿背后本就是山涯,而自己现在,似乎已身处山涯之中,那么,眼前的街市,又是什么?
听到喝酒嬉闹之声,柳湘莲也怔了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却笑说道:“这狗屁水月庵,还说没藏污纳垢,没想到在背后,却有这么一处所在!“
两人照实说,都有些震惊,根本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也不过停了半瞬,便向联袂向那街市而去。
……
此刻。
洛神殿里,香客们已陆陆续续离开,只有静虚师太,智能,和几个执事站在大铁门前,那静虚说道:“今儿,这洛神殿谢客一日,你们几人,在这里好生的守着,不拘发生什么事情,莫要惊慌也就是了!“
那几个执事应诺领命。
俄倾。
洛神殿的大门已关了起来。
大殿外,那薛蟠正围绕着夏金桂一个劲的陪不是,并央求惜春和林黛玉两人说和,可是两人哪里管得了他?
原来。
这货被柳湘莲捉住后,昏了过去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响,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见着两个妹子都不帮自己,那夏金桂似是自觉理亏已匆匆而去,薛蟠这货给两个女儿家做了个揖,尾随而去。
“林姐姐,看来……薛霸王,终还是找了个能治住他的人!“惜春见着两人样子,没得罕见的一笑,又说道:”今儿府里有堂会,老祖宗该惦着咱们!“
她那意思,自是要回贾府。
林黛玉摇摇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