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依旧没有理会三叔,朝姜茶伸出了手:“让我抱抱鹤宝,从他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抱过呢。”
三叔立刻把姜父挤到一边:“我也没抱过,我先抱。”
姜父一掌把三叔推开:“你洗澡了你就抱?再熏着孩子了。”
姜父从姜茶手里接过孩子,压低声音说:“神仙转世就是不一样,好像认识我这个爷爷一样,冲我乐呢。”
“得了吧,明明是他自己在那傻乐。”三叔在一旁泼着凉水。
姜茶走到三叔旁边小声说道:“如果需要钱的话,神仙柜子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卖了。”
“粮食不能卖,蝲蛄可以卖,还有一些用不到的矿石,可以偷偷卖,不过要找到合适的买家。之前路上救的那个人,似乎有些门路。”
姜长卿不提,姜茶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
姜茶拉了拉姜长卿的袖子,示意他往僻静处走。
两人走到无人之处,姜长卿才低声说道:“救的那位书生叫傅修然,是翰林院大学士傅安的庶子,傅安被满门抄斩,他常年在外游学,在老师的庇护下躲过一劫,但他老师一家被抓进牢里折磨死了。”
“这么惨?”姜茶听了,有些头皮发麻,“他爹犯了什么罪?”
姜长卿叹了口气:“修书不合上意而已。”
姜茶不禁皱紧了眉头:“那这个傅修然哪里来的门路?”
“据他所说是常年在外游学,结交了一些朋友。”三叔漫不经心地回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明日你找时间把矿石和蝲蛄都拿出来,我进姑苏城看看。”
姜茶想了想,开口道:“我也想去。”
她来这个世界,还没见过城市是什么样呢,那些硬塞的记忆和看幻灯片没什么区别。
“你去了,鹤宝怎么办,他现在可离不开你。”三叔看着不远处抱着孩子的姜父说道,“万一他饿得嗷嗷大哭,当心你奶唠叨死你。如今鹤宝才是咱们家的金元宝。”
姜茶毫不在意地说:“我可以抱着他去啊,天天看荒郊野地,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长,总要多沾点人气,看看市井生活。”
冷不防,头上又挨了一下。
“咱们这的人还不够多,生活还不够你看?外面兵荒马乱,你细皮嫩肉的,出去就被人盯上,钱家的事还不记心?老老实实地呆着,哪也不许去。”三叔姜长卿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去巡查了。
没喝大锅熬的粥,姜奶奶在黄泥房里给她开了小灶,鸡丝凉面和番茄鸡蛋汤,坐在泥墩子上吃完,逗了会儿鹤宝,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了,虽然这个床是石头和泥垒的,但比睡在马车里舒展。
山里的夜一如既往地凉爽,一夜无梦,连鹤宝晚上都没有闹着要吃,姜茶觉得自己瞬间恢复了所有的气力。
“奶奶,三叔今天要去姑苏城,我也想去。”姜茶开始从姜奶奶这找突破口,“我自己能护着自己,再说我给鹤宝准备好吃的了。”
说完,她拿出储奶袋给姜奶奶看。
姜奶奶目露惊奇,却摇头说:“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奶奶—”姜茶拉长声音,晃着姜奶奶的胳膊撒娇,“那么多人一起呢,再说我自己也能保护自己啊。”
终于磨得姜奶奶答应了,姜茶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鸡皮疙瘩都掉完了,也不知道那些撒娇成性的人怎么活的,反正她挺嫌弃自己。
“九姑娘-”
姜茶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傅修然,相貌清俊,眉目疏朗,破布衣衫也让他穿出了几分潇洒风流的气度。
她不禁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常年游学的人,全身都透着一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感觉。
不过,他眼中化不开的沉重戾气,破坏了这种气质。
也是个可怜人啊。
姜茶坐在拉着货物的牛车上,问赶车的凌玉树:“昨天怎么没见你?”
凌玉树回道:“十一老爷让我先去姑苏城探情况了。”
“找到收矿的人了吗?”姜茶小声地问。
凌玉树摇了摇头:“没有,倒是找了几家大酒楼,对方子和蝲咕都很感兴趣,不过卖不上什么钱,几样加起来,也最多几十两,离买大船需要的钱差得远。”
“几十两?这么便宜?”姜茶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别人穿越光卖方子都能卖几百两,为什么到她就变几十两了?
凌玉树解释道:“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有时大酒楼的厨子尝几口就能琢磨出来。”
姜茶恍然大悟,她是被无数小说给误导了,不要小瞧古人啊。
还没到姑苏城门,人就渐渐多了起来,马车也多了起来,城门口查路引,光排队就排了半个时辰,也不知三叔他们哪来的路引,一行人光明正大的进了城。
“我们直接去吴府吧,早点把生意谈下来,早点去闽江。”
傅秋然看了一眼坐在牛车上东张西望的姜茶,对姜长卿说道。
姜长卿瞥了他一眼:“你的命虽是姜家救的,但我们不会做什么挟恩以报的事。如果你在心里对我侄女指手划脚,那你可以走了,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傅修然不由愣住了:“在心里对她指手划脚?”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眼神,虽然大家目前都是相互利用,但你太急功近利,刚刚分明在嫌弃她拖后腿。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姜长卿毫不客气地说道。
傅修然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姜兄,受教了。我会稳定心绪!”
而姜茶却找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当铺,她拍了拍凌玉树的肩膀:“停车,我们进去瞧瞧!”
姜长卿时刻注意着姜茶的动静,看到她和凌玉树一前一后进了当铺,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去追她,其它人紧随其后。
傅修然面色阴郁地走在最后面,双拳在袖中紧握。
“掌柜的,香熏蜡烛什么价?”姜茶假装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粉色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燃,不一会儿,整个店铺飘着一股清香。
姜茶依稀记得,香料在任何时期都不便宜,只是她两眼一摸黑,不知道是个什么价位,她想先试探下。
她把蜡烛吹灭,放到高高的台面上:“掌柜的,估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