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尔反尔又如何?钱没到手,我后悔了。”元柒轻描淡写地道。
这徐先知一如既往地聒噪。
宇文茹却始终轻声细语,听不出丝毫不满:“姑娘这么糊弄我们不太好吧,你还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把这只鸡让给我们,它对你而言,也只是一只用来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罢了,但对我们却意义不一样,还请姑娘割爱。”
“能够满足口腹之欲就是它最大的意义。”
元柒笑眯眯地说着,拉住容时的袖子,拉着他就往马车快步走去。
再慢点,鸡就要被抢了。
容时瞥了一眼她抓自己袖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替换成了自己的手。
元柒并没有发现,肖公公却眼尖地看到了。
陛下居然主动……
他不敢多看,连忙接过容时手里的鸡。
离得近,他这才发现了这只鸡的特别之处。
“这竟然是序灵矮脚鸡!”
“序灵?”
元柒想起了宫里华清泉里的鱼,“和那序灵鱼有什么关系?”
“都算是一味药材。”肖公公含糊地道。
倒也不是不想让元柒知道容时的病,而是在宫里的时候,娘娘都烤了好几只吃了,这要是知道这些都是给陛下治病的,说不准会陷入懊悔之中。
陛下不让他说,那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闭嘴。
“这么说,宇文茹应该是认出这只鸡了,所以才愿意花一百两买下它?”元柒思索。
两人上了车,肖公公也没再回话。
他总不能说,这宇文小姐说不准是为了陛下买下来的吧。
肖公公没明说,元柒却已经联想到了容时。
养在华清泉的鱼,宇文茹要买的鸡,再加上宇文茹心仪容时……
“这药材是给你用的?”元柒立即询问容时。
容时正微拧着清眉擦手,清冷淡然道:“我没病。”
元柒:“……”
忘了他脑子有病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有没有病。
她就是有点肉疼。
真要是宇文茹打算送给容时的,那她岂不是亏了一百两!送给容时的,不就是送给她的吗?
一百两没了,还多花了十两银子,今天干的都是什么糊涂事啊。
见容时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手,元柒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把桃香的花露倒他手上,“擦一擦就香了。”
她又看了一眼容时的手。
白皙修长,淡青的脉管在雪色的手背上微凸起,清晰醒目。
再想到这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说不准下一个就是她,元柒又收回了目光。
不可被美色迷惑了双眼啊!
淡淡的香气飘散在鼻间,容时视线却落在元柒脸上。
明明戴着丑陋的人皮面具,她表情却依旧十分生动。
这个易容显然不成功。
被火烧伤了容貌的女子,眼睛怎会如此灿亮灵动。
容时擦着手,忽然启唇,“娘方才输了,说答应我一个条件?”
元柒若无骨头地靠在车壁上,“你说。”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不能太过分!”
容时漆黑的瞳仁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抱我睡觉。”
“???”
抱?
元柒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夜的画面,实在是不那么美好。
容时唇角微勾,嘲弄冷淡,“要想反悔也无妨,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
元柒无语。
这她还怎么说出口拒绝?
算了,抱一只狗也是抱,抱一只暴君也是抱。
“好,我答应你。”
容时狭长的凤眸掠过一抹暗光,眼皮褶皱很深,勾到眼尾时微往上挑,消掉三分清冷,添上瑰丽绝魅。
她竟是答应了?
元柒转移了话题,“刚刚那可是你的好表妹,我没让给她,你不会生气吧?”
“表妹?”容时尾音上扬。
元柒惊讶看他,“你不会没认出宇文茹吧?”
容时眼眸微冷,有一闪而过的狠意,“她,宇文茹?”
未等元柒回话,他又淡淡讽道:“真丑。”
这句话让元柒乐了,这可真是同道中人!
平心而论,宇文茹肯定是不丑的,毕竟也是京城出名的才女,不然怎么会被传为和容时般配?
但元柒是不喜欢她那柔柔弱弱却颇有心计的作态的,她们可是死对头!
“不过她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甘愿花一百两给你买一只鸡!”元柒啧啧感慨。
容时眸色浓稠,“娘也不差,花了十两。”
元柒眉飞色舞,“这下知道我对你的好了吧!”
她可不兴默默无闻,无私奉献,花了钱当然要让对方知道她对他的好了!
就算是虚伪的好,花的可是实在的白花花的银子呢!
容时敛眸,不厌其烦地擦着手,声音有些飘渺,“好,当然好。”
元柒看着他,莫名有种他擦好手,好送她上路的感觉。
呸!
暴君现在是听话的孩子,她不能这么恶意揣测人家。
车子停在雪山的山脚下的一座庄园里。
外边又飘起了扑簌簌的雪,绵密急促。
元柒每年都会来这边住好一段时间,对雪山非常熟悉。
望着眼前的庄园,她微怔。
据说这是凌寒山庄景致最好的庄园——暗香疏影,这里面有一大片的腊梅,只是并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有钱也没用。
曾经有跋扈的公子哥要硬闯,门都没能靠近就被打出去了。
元柒倒是偷偷带着弟弟来过,那是偷溜进去的,还折了一枝梅。
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光明正大住进来。
翡翠才撑开伞,还没给元柒遮上,就见陛下对着她伸出了手。
啊?
翡翠迟疑了一下。
容时眼眸微暗,寒光浮动。
翡翠果断地把伞交给了他,连对方的指尖都不敢碰到。
容时走到元柒身侧,为她撑着伞,“当心。”
翡翠:“……”
陛下真的是暴君吗?
为什么站在娘娘旁边,反倒像伺候人的。
她瞥见容时颈后的抓痕,想到珍珠早晨说的话,飞快挪开了目光。
这要不是主子说没有,谁看了不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