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火车,火车轰隆轰隆的开走,窗外柔软的白云,湛蓝的天空,都引起不了青青的注意。胸口一阵钝痛,青青离开了她赖以生存的城市,以后的恐惧、快乐、不安,都只是青青一个人的事情。
青青在二十四号当天下的火车,一到老家,冬天的冷意扑面而来,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提着行李包的青青,冻手冻脚,街边有卖烤红薯的小贩,小贩吆喝:“红薯,十块钱三个,香喷喷的烤红薯。”青青上前,从口袋中掏出十块钱:“给我来三个。”饥肠辘辘的青青掩饰不住的疲惫,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又赶上春运。
火车里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农民工蹲在火车厕所边上,还有几个兴致勃勃的年轻人在斗地主。
青青在火车上一夜未眠。
吃完了烤红薯,就顺手拦了辆当地的面包车,师傅看到青青体面的打扮,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以为是外地人,师傅说:“50。现在过年期间都涨价了。”青青讨价还价:“50太贵了吧,之前没有过年,也才20,现在这是坐地起价,便宜一点,我也是这里的人。”师傅说:“不是我不愿意,其他面包车都是这个价,现在生意难做。”
青青不情愿的塞了50块钱,外面天寒地冻,不想跟师傅浪费时间,想着赶紧坐车走。青青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但是冬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身上穿的一点衣服只是杯水车薪。
青青催促师傅:“师傅那么冷的天,赶紧走吧。”师傅看了看四周也没有拖行李箱的赶路人,扭动钥匙,发动车子,出发。
青青坐在开着空调的面包车,暖烘烘的气流,让青青昏昏欲睡。青青卸下这一路的防备,背靠椅子,陷入浅眠中。快到家的时候收到了一条阿朋的短信:到家了吗?青青瞬间精神抖擞,编辑了一段文字,千言万语,最后只浓缩了简短的几个字:“到了,你多加保重。”
师傅准确无误的把青青安全送到家,青青提着行李箱下车。妈妈心不在焉的坐着看电视,听到滑轮滚动的声音,出门一看,喜出望外:“孩子回来了,你看你穿那么点衣服,今天那么冷的天,赶紧把行李给我,进屋烤烤火。”说着就拉过青青的行李箱。
青青把难过的情绪压下来:“妈,身体怎么样了,爸呢?”
妈妈僵直了身体说:“我没事,你爸出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青青找好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特意嘱咐妈妈:“我先睡一觉,这一路太累了,到时不要吵我。”说完,房门紧闭。
青青这个时候才腾出手,回了个信息,郑重道:“刚到家,为了不让你担心给你报平安。我准备写封信给你,算是情书吧,我还没有写过情书,这是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不等回复,青青怕睹“物”思人,就不留一丝痕迹的把信息删掉,然后沉沉的陷入疏松柔软的弹簧床上。
等青青神清气爽的恢复体力,写了一封含蓄感恩的信,太过浓烈的爱已成往事,成年人的社会,连爱都要学会克制和隐瞒。
阿朋:
见字如面
这里连续几天都在下雪,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雪花见缝插针的飘落在屋顶上,树干上。四周一片萧条肃杀的景象,连带着空气都有几分冰冷的味道。对于长期生活在广东的我来说,恨不得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
今天去往山上的路,道路崎岖而且湿滑。山峰连绵不绝,都被雪覆盖着,白的雪,绿的树,万籁俱寂,只听到雪花飞舞簌簌的声音。天地素白,宇宙洪荒。直到那一刻我似乎才有所顿悟,《一代宗师》里面,章子怡对梁朝伟说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今天我在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下,见到了自己,天地间好像只有我,在这白茫茫一片,所有的藏污纳垢都相形见宜。原先不可一世的像一只猛兽,现在被社会驯服的安放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从此不再野蛮出没。旁边一对父子,小孩五六岁走路歪歪扭扭的,双手冻的通红,手里捏着一个他能握住的雪球,朝他爸爸扔过去,脸上止不住搞怪后的笑意。
这样的惬意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也仿佛离我很遥远。原来简单的纯粹就在身边,要学会努力保持内心充实而丰盈。《华严经》云:“若令众生生欢喜者,则令一切如来欢喜”,所以欲求得福,须多造福于人,否则,佛天亦无可奈何。想来认识你,是我上辈子是积累了多大的福报。
我只有在你面前肆无忌惮,口无遮拦。而只有你保护我赤诚天真的想法。对于其他人,有的话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不能说。感恩你。
想你的青青。
把一封只字未提爱,但处处都是想念的痕迹,信寄出去之后,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除夕那天。青青早早就起来给朋友同事发祝福短信,到阿朋这里,青青稍微停顿了一会,拨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人依然无影无踪,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