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自己到底发出的什么样的声音,只是按照内心的语言呼喊着齐鲁的名字。
夜晚的十字路口此刻却喧嚣如闹市,同一条马路上很多人的生命都在垂危,哭喊声警报声,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街角一个哑巴面前还躺着这样为爱痴狂的男子。
我跑到北方面前,她躺在花坛边,也早已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此刻那个深爱的她的男子正因为她酒后的戏言即将会失去生命。
我仍跪在齐鲁倒下去的地方,完全失去思想,就连他是什么时候被救护车带走都记不起来。我看着那片血迹渐渐凝结,干涸,就像齐鲁的生命,就像我的眼泪,就像北方的人生。
齐鲁被带走以后很久,我幡然醒悟,朝北方跑去。北方躺在花坛边面色苍白,口唇青紫,手脚冰冷。
事情最后是,北方酒精中毒,而那晚的车祸让瓷烟的几条马路都禁行。无法拨打救护车的我,又打不到车,把北方背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
我的两把保护伞,在同一时间倒了下去,住进了同一间医院的两个抢救室。
北方不在时,有齐鲁陪着我;齐鲁不在时,北方回来了;而如今我面对着要失去他们两个的可能,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薇薇。
我发消息给薇薇,我说薇薇,齐鲁和北方出事了,你帮帮我。
薇薇跟我要了地址,说,你等着我。
我真的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了。
我的眼泪又来了,原谅我就是这样胆小的人,从来没有独自去面对什么的勇气。
我一直需要别人陪在我身边,我害怕孤单的感觉,却不知很多时候,我让很多陪在我身边的人都变得孤单。
薇薇并没有我想象中来的迅速,她来的时候,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是齐鲁和北方怎么样了。
我垂头坐在椅子上,她蹲下来把我的手从眼前拿开,让我看着她,她说,南方,是不是只有到了你身边没有旁人了,你才会想起我?
我不知道薇薇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我这句话的,也许她真的很受伤,自从北方出现在我们俩中间后,我们就极少单独在一起了。
就算是她中考失利,我也是在忙北方去巴黎的事情中而没有给她安慰。而她为了让没有北方的我,在陌生的城市不孤独,硬是放弃保送,来到了瓷烟。
或许有很多人会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把友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因为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孩子。对我们来说,彼此就是自己选择的家人,又有什么比家人的平安和乐更重要呢?
我的眼泪洒在薇薇的手心,薇薇皱了皱眉,用怅然若失的语气说,没事没事,只要你快乐就好。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粉红色的钞票给我,她说,南方,齐鲁和北方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很多钱。这是我跟同学借的,先垫上吧,不够我再想办法。
我愣愣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的鼻尖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刘海湿哒哒的别在而后,长发有些凌乱,外衣上也有点点污迹。我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我的脑海里出现薇薇着急的敲开宿舍楼一间又一间的房门,把同学从睡梦中叫醒,央求着她们借钱给她受辱骂和碰壁的镜头。她握着来之不易的钱从二楼的宿舍窗户爬下来,又翻上学校高高的围墙,墙上的泥土斑驳了她的白球鞋和外衣。
原来,她之所以没有我想象中出现的快是因为她在尽力解决我的后顾之忧。
我们总爱在朋友不在的时候,告诉外人,谁谁谁是我的好朋友,别人听了很是羡慕。如果有一天,你听到别人说,你是她的好朋友,那神情骄傲的像一只涅盘的凤凰。而你心里的好朋友却另有其人,那一刻你会不会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