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战见到张东峰,连忙说道:“领导,明天省里要召开政法工作会议,要求东兴市在会上做个典型发言,实际上就是经验介绍。材料已经整理完了,我也做了一下调整,请领导再把把关。”
说完,铁战把一份印好的材料交给张东峰。
张东峰觉得铁战为了这个事情急着把自己找来实在没必要,材料早已定稿,有必要再做改动吗?
当然,张东峰作为分管领导,也不能明显表示出这样的神情,否则以后铁战就不会经常来向自己汇报和请示。
第二天,全省政法工作会议正式开幕,会上传达了高层领导关于在全国开展专项斗争的指示。
下午一点半,铁战上台做典型发言。
会场外,司机陈成接到了东兴市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张东峰会议一结束,速回东兴市参加常委扩大会。
陈成走进会场找到张东峰,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张东峰立即起身走出会场。
陈成和张东峰走出省会议中心,立即说道:“领导,据办公厅的人讲,今天上午市局看守所的一名警察被害。”
张东峰脸色一怔:“被害的警察是谁?”
陈成说道:“具体情况办公厅的人没说,只是说案情重大,让您会议结束,无论多晚也要赶回去。”
“被害人是不是还活着?”这是张东峰最希望知道的情况。
“这……电话里没提。”陈成答道。
张东峰马上给李敢当打电话:“李局,究竟是谁被害?”
“李小元。”李敢当回应道。
“人怎么样?”张东峰紧张地问道。
“已经死亡。”李敢当说道。
听到李敢当的回答,张东峰一下子愣在那里。
中午十二点,东兴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顾长武驾驶着警车,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市局大院,一路鸣着警笛驶向东城区。
上午,东城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
顾长武赶到案发地时,李敢当和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陆正道也随即赶到,派出所民警已经将出事地点封锁起来。
走进案发现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市局技术人员勘查后,向李敢当、陆正道和顾长武报告:死者是市局看守所教导员李小元,被害人住所的门锁无任何损坏,窗户关闭,没有发现有人越窗进出的痕迹。
作案凶器为圆形铁锤,击打在被害人脑顶部位,共连续击打两次。
从被害人脑部损伤的情况看,击打的力量很大,颅骨深度塌陷,脑浆大量涌出。丢失物品为两千元现金和少量首饰,被害人随身携带的枪支失踪。
另外,房间内茶几上放有一杯茶水,经鉴定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作案时间为上午九时左右。
经查询,通话记录显示,上午八点半有一个电话打到被害人的家里,这个电话是从一个公用电话亭打来的。
李小元侧倒在沙发上,脑骨崩裂,头上喷溅的血迹随处可见。身上的警服血迹斑斑。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盯着对面那扇门,僵硬的面孔上带着惊恐的神情。房间被翻得很乱,衣服被褥和各种各样的物品满地都是,床下存放的鞋盒子和破纸箱都被翻了出来,就连洗手间的储水箱也被翻动过,有几块地板被掀开。
案犯几乎把整个房间所有部位进行搜索,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当天晚上,手机又响了,张东峰借着台灯的光线看了一眼时间,居然是凌晨三点。
“张书记,对不起,又打扰你了。”声音很清楚,正是一个月前的打来过电话的那个人。
“你现在才来电话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发生了,太晚了!”张东峰生气地说道。
“领导,那是因为我没搞清楚你的身份。”
“现在搞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
“这么说你认为我肯定会介入这个案件?”
“因为我很清楚你对刚刚发生的这起案子决不会罢手,我想帮助你。”
“想帮我?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领导,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李小元的死的确是个血的教训。今后我会注意,决不会让这种事情重演。”
张东峰决定要见见这个人,于是问道:“既然这样,咱们见个面吧!”
“不行!不过,我会随时向你通报情况。”说完电话就挂了。
张东峰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知情人。
这个人不仅掌握了吴东江案子的内情,而且对李小元遇害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第二天,张东峰去医院看望李小元的妻子。
兰云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护士给兰云月打过镇静剂,她睡着了。女儿李海棠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趴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
母女俩睡得很沉,病房内静得出奇,似乎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
张东峰走进病房没有多长,李敢当、陆正道、顾长武和看守所的刘伟所长也赶了过来。
李海棠被惊醒,一下子扑在赶来探望的奶奶身上,泣不成声:“爷爷、奶奶,我爸爸让人给害死了,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他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被害死呢?”
气氛实在不好,张东峰一行人劝慰几句后,便从病房里退出来。
张东峰问李敢当:“李局,我想听听你对李小元的评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李敢当说道:“小元这个人很不错,工作敬业,责任心也强,这是全局上下有目共睹的。”
张东峰又看了一眼刘伟问道:“刘所长,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领导,李小元在看守所的十几年,几乎年年被市局评为优秀民警。人品好,管理工作细心周到,对待犯人从不吃拿卡要,确实很难得。”刘伟的评价很具体,语气中透露出真情实意。
张东峰转向陆正道:“陆局,你如何看李小元?”
“领导,我同李小元同志来往不多,看法同李局大体一致。总之,对李小元同志还缺乏了解。”陆正道回应道。
张东峰又转向刘伟说道:“刘所长,有人说李小元参与了不见光的交易,说他的死同这样的事情有关系,你觉得可信吗?”
刘伟一愣,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常态,说道:“领导,李小元和我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我决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传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有目的。”
“要我看,这是往李小元头上泼脏水,无非是想给破案工作制造点麻烦,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
张东峰说道:“刘所长,看来李小元遇害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说到泼脏水倒让我想起一个问题。你说,这脏水早不泼晚不泼,为什么偏偏等到李小元死了才泼?真是怪了。”
胡国辉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东兴市,虽然出乎张东峰的意料,但张东峰还是立即前往酒店与前者见面。
胡国辉问道:“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吧?”
“您说呢?难道您不找我?”张东峰笑着反问道。
“东兴市不是发生了一起案子吗?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胡国辉说道。
“胡书记,您清楚李小元案件的内幕?”张东峰忽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
胡国辉摆了摆手:“我清楚?我怎么会清楚?但是李小元案件发生后,我就在琢磨东江大厦与吴东江以及李小元案件三者的关系。”
“如果把这三件事情联系起来,应该如何解释?看来这个问题就得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它解开。”
张东峰说道:“领导,在李小元被害的前一天,我们俩见过一面。李小元认为在吴东江的案子背后潜伏着一些人。”
“李小元还讲到吴东江的死因,他认为吴东江是被害死的,决不是突发性心机梗塞猝死。”
“李小元说他人证物证全有。当时李小元还说吴东江曾留下一封密信,委托他发往国家纪委,可李小元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吴东江就死了。”
“李小元被害后,在案发现场,我们没能找到这封密信。”
胡国辉皱着眉头说道:“也就是说吴东江让李小元转呈国家纪委的信件已经落入案犯的手里。”
张东峰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定无疑!领导,我们晚了一步,让人给算计了。”
胡国辉问道:“张东峰,你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输了呢,还是赢了?”
张东峰有些无奈地说道:“依我看,第一步是彻底输了。”
胡国辉走近张东峰,用那只肥厚的大手拍了拍张东峰的肩头,说道:“张东峰,你放心查,我给你最大的支持。”
张东峰看到胡国辉表态,心里便轻松不少。
胡国辉在前段时间,已经晋升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张东峰离开胡国辉入住的酒店已是午夜时分。
张东峰当然知道胡国辉不会仅仅跑来东兴市给自己鼓劲,肯定有其它事情,只是他不方便进行打听。
由于已经让司机下班,张东峰便开着汽车行驶在街道上。
午夜道路上的汽车寥寥无几。
张东峰行驶到上坡路段时,从反光镜中发现一台灰色轿车紧随其后。
张东峰开始加速,后面的这辆汽车也开始加速;他的汽车开始减速,后面的汽车也开始减速。
两辆汽车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