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歌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眯着眼在考虑如何向谢灵清说这个事情。
谢灵清急着问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张嘴?”
钟九歌抽了两口烟说道:“如果这件事情告诉你,我担心你沉不住气。”
谢灵清疑惑地问道:“在目前大好形势下,还有什么沉不住气的事情?”
钟九歌说道:“那两个打黑枪的人,在外地被人毒死,你知道是被谁毒死的吗?”谢灵清一时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钟九歌,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钟九歌说道:“你说不知道,有可能真的不知道。只是这个人现在被抓了。”
谢灵清立刻将汽车靠到路边停下,惊讶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钟九歌眯着眼看着前面,说道:“这个人不是龙观人,在外地又犯案被抓了,据说是你兄弟俩派去下毒的。孔玄夜说,你的那二个兄弟现在已经跑了。”
谢灵清一时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说他们怎么给我留言,说是去外地做生意。”
钟九歌问道:“你对他们的作为不清楚吧?”
谢灵清摇了摇头:“不清楚。”
钟九歌摆了摆手,不为意地说道:“开车吧,不清楚就是不清楚。现在你要稳住心态,把这一轮举报信调查配合下来。有我在、就有你在,别的不要多想、也不要多管。”
傅志泽春风得意地来到龙观宾馆。
窦光远第一个找他进行个别谈话。
一进宾馆大门,遇到张东峰正和一群外商握手话别,傅志泽与他打了个照面。
他指了指楼上,暗示张东峰,窦光远找他。
张东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傅志泽笑道:“我的观点很坦率,班子成员会议上说什么,个别谈话还是说什么。你相信我是按着事实、按着道理来讲。说实话,你的工作魄力我还是很佩服。”
张东峰显然不会把这样的话当真,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就走了。
傅志泽笑着耸了耸肩,表明自己光明磊落,便潇洒地迈开长腿往楼上走去。
宾馆有电梯他没上,一步两三个台阶,走几下就到了二楼。摁响门铃,听到请进的声音,傅志泽便推门走进窦光远入住的房间。
窦光远这次带来的调查组成员有两个处长、两个秘书。
两个处长与一个秘书找龙观市班子成员以外的领导干部谈话,窦光远带着一个秘书开始和龙观市班子成员进行单独谈话。
窦光远坐在客厅沙发上,显得比上午的会议还随和,脸上浮着温和的笑容,“傅志泽同志,你在龙观市班子成员会议上开始实质讨论后,第一个发言,今天我也第一个找你谈话。”
傅志泽坐在会客沙发上点着头,睁大了眼睛神采奕奕地面对谈话。
秘书李玉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姑娘,长着一张娃娃脸,膝盖上放着笔记本。
傅志泽没有多想,便开始了他的讲述:“我刚才在下面遇见张东峰,就对他表示,我的观点是坦率的,会上谈和个别谈一个样。”
“我觉得对张东峰的匿名举报信主要是代表了一些干部的不满,当然作为一般干部,他们不可能了解龙观工作全貌,反映事实会有这样那样出入,但是所提意见有合理倾向,张东峰同志应该进行反省。”
“这次你们来了,我想这个反省就能够顺利完成了。”
窦光远问道:“看着这封举报信,口气很大,对龙观市班子成员层次的事情好像很熟悉,你觉得它会是一般的干部写的吗?”
傅志泽伸出右手,做出很有表现力的手势说道:“举报信肯定不是龙观市班子成员写的,这一点我逐个分析过,也肯定不是市府那边几个副职领导写的,所以,可以肯定它不是龙观市高层领导的作品。”
窦光远继续说道:“我昨天一到龙观,和宾馆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司机、市民闲聊,发现张东峰在老百姓中口碑不错。”
傅志泽回应道:“张东峰确实抓了几件实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获得老百姓暂时叫好不是太难,你看很多地方被杀头的领导干部,刚上任时,也搞了一些形象工程获得一方叫好。我觉得深入考查干部,不能只看这一点。”
说到这里,傅志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窦组长说这些,完全是班门弄斧。”窦光远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虑:“你们都应该有思想准备,我找你们个别谈话,都要针对你们的倾向提出对立的意见。和你谈话,就要提出和你的陈述对立的问题。”
傅志泽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理解。”
窦光远又问道:“你个人和张东峰有什么恩怨?”
傅志泽说道:“我个人跟他毫无恩怨。过去我们不认识。他来龙观市任职,我和他没有任何利害上的冲突。”
窦光远审视着傅志泽:“钟九歌和张东峰的关系?”
傅志泽回应道:“一二把手之间,据我所知,关系有些紧张。有些情况,相信窦组长比我还了解。我从不介入他们之间的矛盾。许多事情,都是事后才听说。”窦光远继续问道:“除了张东峰外,你是龙观市班子成员中最年轻的,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是不是?”
傅志泽点了点头。
窦光远往下说道:“据我所知,龙观市班子成员的人数还不齐全,分工也不尽合理。关于龙观市班子成员调整,钟九歌有没有对你讲过他的一些设想?”
傅志泽根本没料到窦光远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立刻坚定而明确地说道:“钟九歌有没有这方面的设想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他谈过这方面设想。”
窦光远点了点头:“好,现在你就可以敞开发表你对举报信相关事情的全部看法,希望尽可能讲得具体。举事例涉及时间、地点、在场人,也尽可能讲清楚。”
傅志泽爽快地说道:“没问题,我有什么说什么。”
傅志泽和窦光远谈完,一脸喜气地离开龙观宾馆,开着车来找简立辉。
简立辉正在办公室里安排工作,看见傅志泽进来,便让工作人员离开。
傅志泽笑道:“我和窦光远谈完了,畅所欲言。”
简立辉听着傅志泽大致把双方谈话内容讲了一遍,有些疑惑地问道:“窦光远一上来问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
傅志泽摇了摇头:“他讲得很明白了,和每个人进行个别谈话,都要提出和你陈述相对立的问题,这很好理解。随后主要的时间就听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其实上,窦光远在上午班子成员会议上的讲话,你还看不出他有个大致倾向?”
简立辉想了想,谨慎地点了点头:“我还没有把窦光远的全部思路看透。”
傅志泽笑道:“我的大姨父,你先别说看透没看透,你自己的观点总能拿定吧?”
简立辉说道:“我当然要随着钟九歌的观点。”
傅志泽一摊双手:“那不就完了,想那么多干嘛?”
简立辉皱着眉头说道:“我可没你想得那么乐观。”
傅志泽大声笑道:“告诉你一句话,窦光远最后对我说‘你敢于畅所欲言很好,以后可能还要多找你谈谈话。’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龙观市班子里的一名普通成员,窦光远要找我多谈一些,总是觉得我谈得有道理嘛。”
“你得看清楚,现在仕途上的基本标准是什么?判断干部的基本思路是什么?走仕途要顺主流,而且要在主流的中轴线上。像张东峰这样另类,总要被淘汰的。”
简立辉笑道:“我就等他们找我谈话。”
傅志泽又一路潇洒地开车回家,提着皮包哼着歌上楼。
说起来,傅志泽与张东峰一样,算是年轻有为的干部,一路晋升畅通。
傅志泽只是比张东峰大了几岁而已,他在心里还不服气张东峰比他晋升的还快。
一进家门,妻子谢语兰说道:“今天你怎么趾高气扬啊。”
傅志泽立即纠正:“不是趾高气扬,是喜气洋洋。”
谢语兰医科大学毕业,目前在龙观中心医院工作,身材修长、性感漂亮。
傅志泽如此年轻能走到如此岗位,能力当然是有的。但他有一个喜好,就是有制服癖。
而谢语兰能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制服秀,而且她的护士秀、医生秀,可以说是本色出演。
此时谢语兰便和傅志泽谈开了张东峰:“听说现在又开整张东峰了?”
傅志泽满不在乎地说道:“谈不上整。”
谢语兰说道:“怎么不是整?大家都知道省里来了调查组。”
傅志泽一边看着谢语兰的制服秀,一边说道:“该整整、就整整。”
“张东峰干得还是挺不错。”
“就那几下谁不会啊?”
“那你怎么没干?”
“如果让我当一把手,我干给你看看。”
“不当一把手,难道你就不干了?”
“不能太多干。走仕途就是两步曲,第一是爬,争取爬到最高位。第二是崭露头脚干。”
谢语兰最后妩媚地问道:“那你当了龙观市一把手,还想往上爬,你还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