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闻言大喜道:“先生快教我!”
蒯彻对陈胜说道:“微臣欲向元帅借一人。”
“先生请讲。”陈胜急忙道,“不论何人,本帅都答应先生。”
蒯彻半眯着眼睛说道:“微臣要的这个人便是率军来南方平叛,结果被元帅生擒的魏军主帅——邢道荣!”
陈胜一怔,面色微动,说道:“先生何出此言,那邢道荣率残兵逃窜,本帅派了不少人搜寻都不见其踪迹,又该怎么才能把他交给先生啊!”
蒯彻神色平静道:“若是无此人,那微臣之策只怕也是难以奏效了。”
陈胜脸色阴沉不定。
思量了好一阵,陈胜才缓缓开口道:“不知先生是如何得知这邢道荣在我手上啊?”
“这个元帅就不必多问了。”蒯彻面色不动,“元帅留着此人不过是为了将来用此人的性命保自己一命罢了,现在将此人交给微臣,微臣可以帮元帅渡过眼前的难关。孰是孰非,一切由元帅决定。”
陈胜挣扎了好一阵,问道:“不知先生可以为本帅争取多少时间?”
“一个月。”蒯彻答道。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楚国出兵了,陈胜心下盘算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答应蒯彻。
说到底,陈胜不想放弃现在得到的地位,好不容易从一个佃农爬到如今的位置,陈胜实在是舍不得。
陈胜对蒯彻行了一个大礼道:“一切拜托先生了。”
蒯彻淡淡地对陈胜点了点头道:“元帅放心。”
陈胜对一旁的庒贾招招手,庒贾上前对蒯彻说道:“先生这边请。”
庒贾领着蒯彻在永安殿内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房子边。
庒贾对着门里边喊道:“我是庒贾,快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汉子对庒贾问道:“庒贾,你怎么来了?”
庒贾说道:“我奉元帅之命来带走里面的人。”
那汉子也没多问,直接便示意庒贾带着人进去。
蒯彻问道:“此处守备之人便如此松懈吗?”
庒贾解释道:“元帅常要见里面那人,我常来带他出去,因此这里的守卫对我十分熟悉,对我也不会细细盘问了。”
蒯彻摇摇头,毕竟是刚刚建立的势力,各处官吏都谈不上合格。
进了屋内,只见到一个肚大腰圆的汉子坐在桌边正在慢条斯理地喝茶。
看见庒贾,那个汉子还起身跟庒贾打了个招呼。
庒贾对着蒯彻说道:“这个便是先生要的人。”
邢道荣看着蒯彻略带着些戒备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此处见我?”
蒯彻对邢道荣说道:“邢尚书,我是你故交所托之人,此行便是特来此地带你回去的。”
邢道荣有些疑惑地问道:“我的故交?是何人托你前来的?”
蒯彻却避开这个话题,答道:“到了地方,邢尚书自然便会知晓的,现在还是快随我一同走吧。”
邢道荣看了看一旁的庒贾,见他没有出言反对便知自己是非走不可了。
邢道荣也没有做无谓的反抗,就跟着蒯彻一同出去。庒贾一直送着蒯彻和邢道荣一起出了永安殿才返回。
一出永安殿,蒯彻就带着邢道荣上了一辆马车,蒯彻的家仆驾着车带着二人一路出了九江郡城。
一开始邢道荣还闭口不言,但是直到看着马车出了城,邢道荣忍不住问道:“先生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带着我出城。”
蒯彻答道:“我是右相公叔平的旧识,前些日子他飞鸽传书托我前来保你平安出来。”
“右相?”
邢道荣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朝中有名的闲人竟然能在千里之外保自己平安。
“右相为何要保我?”
“因为有些事情,他想从你那里得知一些消息。”蒯彻答道。
“什么消息?”
蒯彻瞥了邢道荣一眼,就开始闭目养神,不再搭话。
邢道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先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那陈胜肯将我放出来?”
“老夫说可用你来迟缓摄政王的进攻一个月。”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陈胜真的敢信?”邢道荣有些不敢置信,“若是你骗他的呢?”
“人在绝境的时候,就会愿意相信一些东西,哪怕这些东西很荒谬。”蒯彻仍旧闭目道,“陈胜太害怕失去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了,所以即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敢放下。”
“那你骗陈胜了吗?”
“骗了。”
邢道荣一下子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是又算没骗。”蒯彻慢慢悠悠道。“陈胜是固守是为了等待楚国的援兵,但是楚国不会出兵了,所以老夫就算不替他拖延时间也没什么了。”
邢道荣有些怀疑道:“不会吧,陈胜一直都坚信楚国会出兵的。”
蒯彻慢悠悠道:“楚国令尹孙叔敖死了,现在楚国新的令尹是公子申。”
“所以呢?死了一个令尹,楚国就不出兵了?”邢道荣不解道。
“孙叔敖极为好战,一直鼓动对我大魏动兵,过去十几年楚国对外的战事都与孙叔敖有关。而公子申喜好诗书礼乐,向来不喜战事。”蒯彻鄙夷地对邢道荣说道,“你身为魏国兵部尚书,知道的东西竟还不如我一个乡野村夫。”
邢道荣有些惭愧,对蒯彻道:“先生是乡间遗贤,邢某自愧不如。”
蒯彻则是根本不屑于去看邢道荣。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停住,蒯彻的家仆对马车里面说道:“家主,再往前走几里地便是魏军的大营所在了。”
蒯彻看着邢道荣道:“今日便送邢尚书到此地了。”
邢道荣问道:“先生不随我一同去见摄政王吗?单凭今日先生所为,我便可替先生在朝中谋一个官职。”
“不了,乡野村夫登不了大雅之堂,多谢摄政王好意了,再会!”
……
邢道荣站在路边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嘟囔了一句:“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