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等来到金玉阁时,顾清清正在看医书。
林国富见状夸道:“顾小姐真是不忘本啊,明明医术精湛,却还不忘温习基础书术。”
顾清清放下书,淡淡笑道:“这是父亲前些日子所赠。”
……
顾鞍颇有些难堪,一个外人都比自己了解顾清清的医术造诣,他面子上稍稍有些挂不住,忙转移话题道:“清清,知府大人今日说要让你去参加回春大比呢,还不快谢过?”
顾鞍本以为,顾清清有了机会能参加比赛,逃脱自己的手心,定会喜形于色,欣喜若狂地谢恩。可事实并不如他所料,顾清清只是淡淡浅笑:“清清谢过知府大人。”
见顾清清并无多少意外,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顾鞍微眯了眯眼,莫非顾清清早就知道这事吗?又或者……这事情根本就是顾清清跟林国富求来的?
他紧了紧拳头,他就说为什么林国富会大张旗鼓地来他顾府,又奇奇怪怪地扯上了回春大比,定是顾清清昨日在知府府上以救命之恩求来的!
顾鞍不着声色地打量着顾清清,十三岁的女孩儿身板儿纤瘦,个头不高,神情却自若极了,一副无论何事都淡然处之的模样,昨日与他在正厅对峙毫无惧色的样子……,这哪里是小白兔,分明是一只没长成的小老虎。
顾鞍眼神逐渐幽深,是他小瞧了这个女儿。
带好了东西,顾清清跟着林国富走出了顾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林国富指了指后面的那辆:“顾小姐,你坐那辆便好。我会将你送到客栈。”
顾清清点了点头,从春桃手里接过包袱。春桃不舍地看着顾清清,眼里含着泪水:“这还是春桃第一次没跟在姑娘身边呢,姑娘要好好照顾自己。”
回春大比是不允许参赛者携带侍从的,顾清清拍了拍春桃的肩膀:“放心吧!”而后凑近她说道:“别忘记我交代给你的事。”
这话指的是让春桃记得打探那个虎口有痣的婆婆,春桃用力地点了点头。
事情交代完毕,顾清清上了马车。
一进来,顾清清吓了一跳,林翊和宋宴宁正坐在里面,笑吟吟地看着她。
顾清清不着痕迹地将帘子拉严,缓缓坐下,这才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宋宴宁今日心情似乎极好,穿了件宽袖的淡绿色袍子,头顶戴着一水头极好的翡翠冠,白玉簪子从如水藻般乌黑发亮的头发上穿过,平白增添了几分少年色彩。
顾清清视线扫过宋宴宁腰间时,微微一愣。那日白玉锁已经被她从怀里拿出来了,宋宴宁索性就大摇大摆地将它系在了腰间。
“你在看什么?”宋宴宁的声音温柔如水,不同于做教书先生时的沉静,也不如那日一般犀利,更像是带有一种事情都说开了般的熟稔。
顾清清摇了摇头:“没什么。”
林翊见二人态度完全不同于酒楼见面时,颇有些讶异。只是还有正事在身,他只能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今日来是与你说说关于大比的具体事项。你是中途参加,势必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所以更需万事多加小心,方能夺得魁首,拿下竹青。”
听到竹青,顾清清定了定神,严肃地说道:“你说。”
“回春大比共分为四个回合,分别为:临书,识药,制方,救人。”
“第一轮的临书,也是最为简单的一轮。这回合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筛选一些假借他人之名报名的人,或招摇撞骗的骗子。主要考察的就是各位医者的基本功,也就是书背得多不多,牢不牢。”
林翊看了眼顾清清,笑着说:“你从小就记得又快又牢,这一轮定是易如反掌。”
“第二轮的识药就难得得多了。100种天南海北的珍稀药材会被放在盖了黑布的箱子中,参赛者只能靠闻和摸来确定到底是哪种药材,而后待所有人都闻过摸过后统一在纸上写出药材的名称,药性等。”
“这一轮,顺序越后越有优势。”宋宴宁补充道。
“第三轮制方,便是由评委出题,题目通常为医书上没记载过的疑难杂症,参赛者需得在一炷香之内制下药方,交给评委评判。”
顾清清不解地问道:“就是寻常郎中写出药方也不过一息之间便可完成,怎么大赛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林翊神秘道:“这才是这关的难点,且不说题目需为医书上没记载过的疑难杂症,更是需要评委轮流补充。到最后,一个疑难杂症变成多个了不说,有些病一起得了还会产生其他情况。参赛者边听边改方子,少不了一顿抓耳挠腮。”
“前三轮说了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唯有最后一轮,可是会有真真实实的患者来报名求医,重病卧床或是感冒风寒,就只能靠抽签,听天由命了。”
听了林翊讲解回春大比的四个回合,顾清清久久沉默。
怪不得沧州几十年来尊医重道,原来这比赛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需读书多,需记忆好,需写得快,还需靠运气。又怪不得她那个便宜师傅在沧州话语权如此之重,能在如此残酷的赛制下连续五次夺得魁首,这得是什么样的神医啊!
见顾清清久久不语,宋宴宁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出口安慰道:“你不必如此害怕,景先生就算五次魁首,不是也没参透川乌下毒一事吗?”
顾清清听后非但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满脸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什么川乌?”林翊清朗俊俏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宋宴宁自知言多必失,默默将头转移到了另一侧。
顾清清见此,心中有了算计。顾家口风极严,顾鞍是断然不会让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而景深虽是位高权重,但也不是出尔反尔之辈,答应顾鞍不会说出去就自然不会。
那么宋宴宁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宋宴宁手握拳放在下巴前,微微咳嗽了一下,淡声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继续来说一下参赛的人吧!”
话题继续下去,没人注意到,宋宴宁耳根泛起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