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院子很偏，但里面却极其干净整洁，显然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苏启音推开房门，一阵被太阳晒过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间院子朝南，是整个宅院最亮堂的地方。屋内陈设一应俱全，仿佛有人居住一般。“我爹在时就住这间院子，后来我爹走后二伯父便命人将这院子空出来。”
闻不语情绪有些低迷。“你随便看吧，没什么东西。”
他往椅子上一坐，显然不打算亲自找证据。苏启音也不强迫，自己先四处看了看。“这屋子我来过许多次，印象里没什么线索，我知道你不亲眼见过不放心，所以就带你来了。”
闻不语闲聊。看苏启音翻看画筒，闻不语解释道：“我爹喜欢画画，闲来无事就爱画几笔。”
苏启音挨个翻看，其中一副上画着一位女子身着鹅黄色的裙裳，在桃花树下笑靥如花。她怔了怔。画中女人与她长得有几分相像。“这是你娘。”
闻不语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我爹说的，我也没见过你娘本人。”
是温茵。苏启音拿在手里多看了两眼，画中女人笑得尽兴，与她印象中那位被夫君毒死忍辱负重的女人完全不同。多美好的一个人，被苏泊渊和娘家变故打击到一蹶不振。她有些心疼，将画卷起来，“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吧。”
闻不语想了想，“反正也不是我的，若是我爹在应该会让你带走。”
“他生前就总说希望你能像你娘那样，别像你爹。”
闻不语忽然笑了两声，“如今看来，你不像你爹也不像你娘。”
苏启音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当然都不像，因为温茵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她对温茵总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抢占了她对亲生女儿的关爱。毕竟苏启音是她生前唯一惦念的亲人。“这幅，是你外祖父。”
闻不语又拎出一幅画卷，他甚至没打开看，就精准地找出想找的这幅。苏启音没看画，反而看他，“你经常看？”
闻不语也不掩藏，点点头，“是啊，他对我最好，可惜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那你为何一直唤他温老爷子，算起来他应该是你的祖父。”
苏启音问。闻不语轻笑，“他让我这么叫他，说这样显年轻。”
“他总是不着调，一点也不像当过尚书的人。”
闻不语看着画卷的眼神有些恍惚，“我的记忆里，他不像流放犯，反倒像是功成名就，到岭北颐养天年。”
“但岭北苦寒之地，老人家身子骨受不住冷风，一年比一年差，早早就去了。”
闻不语笑容渐收。“他很喜欢你娘，总念叨着你娘小时候的事，还说她不该嫁进苏家，苏泊渊不适合她。”
苏启音抿唇，不知为何，她眼眶有些热。“当初苏泊渊来提亲，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出事那年，他反倒闭门不出，直到事情结束才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上朝。”
闻不语接着说，“老爷子说，他这样做，其实旁人都嫌他凉薄，就连先皇心中也有数，所以虽然器重他，但却不尽信。”
“他不怨苏泊渊吗？”
苏启音冷声问。算时间，外祖还在岭北时，娘亲就去世了。当时外祖一定知道这个消息。“怨吧，但他从来不说。”
闻不语笑了下，“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