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弦,你是反了天不成了?”
若非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平远侯一定会活活被顾南弦气死。“不过就是个区区贱婢,你还真把她放心上了。”
平远侯冷冷一笑,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竟会教出这样一个蠢货来,真是失败,说出去都有几分丢脸。“那个贱婢已经死了,你便是再喜欢她又能如何?”
得亏是白莲已经死了,不然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红颜祸水。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生生毁了他最看重的嫡子,他如何能轻易放过。“父亲,我说了,她不是什么贱婢,她也是君家人,并非出身低贱。”
顾南弦的手指死死捏在一起,若说出这番话之人不是平远侯,他定会给那人一点教训看看。可谁让这番话是平远侯亲口所说,他便是想教训都教训不了。“放肆,如今还敢顶嘴了不是,跪下。”
平远侯冷冷朝顾南弦看过去,越发觉得顾南弦是被白莲那个狐媚子迷惑了心智。得亏是白莲死得早,不然他……“父亲,我不服,就算您是我的父亲也不能随口污蔑人,我并未做错什么,您凭什么教训我?”
顾南弦如今已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凭什么教训你?就凭我是你的老子。”
听顾南弦如此大言不惭,平远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中的鞭子便朝顾南弦打去。“你知不知错。”
狠狠一鞭子抽打在顾南弦背上,华贵的衣袍破了几个口子,鞭子上的倒刺也狠狠嵌在皮肉里,只要平远侯一抽动鞭子,他背上的伤口就会皮开肉绽。“知错,我何错之有?我没错,我不过是爱上一个女子罢了,我有什么错?”
顾南弦只觉有些可笑,他错了吗?不,他没错,他没有错,错的不是他和白莲,是君灼华,是其他人。他另有所爱之人,不想为了那所谓的婚约娶君灼华,这又算什么错,难不成他非得喜欢君灼华不成?“爱上一个女子?事到如今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
平远侯被快顾南弦的话气笑了,爱上白莲只是其中一个错,顾南弦不止做错这一件事。“你最大的错便是忘了你的身份,你可记得你是何身份?”
平远侯一把将鞭子抽出来,倒刺横飞,顾南弦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刺痛感传来,顾南弦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似乎只要出声便是输了。他并未回答平远侯的话,在这件事情他的确于心有愧,是他做错了,是他罔顾身份,但他绝不后悔。若为了所谓的身份便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怎么不说话了?你是平远侯府的嫡子,更是未来的爵位继承者,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生生将这些都毁了,你还说你没错?”
平远侯气得也不是顾南弦毁了婚事,而是气顾南弦为情乱智,为白莲昏了头,做下种种不可挽回之事。“整个平远侯府的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若你还当自己是平远侯府的人便安分守己好好待着,若你不愿好好待着,那老子也不介意清理门户。”
平远侯捏着鞭子的手轻轻颤抖,纵然一早便对顾南弦失望了,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伤感,说不伤心是假的,怎么可能会不伤心?整个平远侯府就这么一个嫡子,顾南弦也是他从小教养大的,看到顾南弦变成如今这样,他怎会不伤心。这般想着,那颗被顾南弦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又不受控制痛了一下。他又扬起鞭子,狠狠朝顾南弦后背抽了几鞭子。顾南弦疼得是龇牙咧嘴,也知是他理亏在先,但并未躲闪半分,就那样硬生生接了几鞭。不过片刻功夫,顾南弦身上的华服变得破破乱乱,身上也到处是伤口,有的地方隐隐可见骨头。顾南弦也是硬气,死死咬着牙不肯吱一声。眼见着顾南弦额头汗水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白,管家大着胆子走上前。他一边走一边嘀咕,怎么侯夫人还不来,再不来顾南弦可就真没了。他也知道平远侯正在气头上,不该贸然开口,但若他不开口,恐平远侯会活活将顾南弦打死。“侯爷,您消消气,气坏身子便不值当了。”
管家并未明说让平远侯饶了顾南弦,眼下平远侯正在气头上,若他直接开口求情,恐怕会火上浇油,他只能委婉开口。“老子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逆子气死。”
平远侯的大手死死捏着鞭子,胸口不断起伏着,看得出来他被气得不轻。任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会生气,都会发火。“侯爷息怒,少爷他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少爷这回吧!”
管家一面在平远侯面前伏低做小,一面给顾南弦使眼色,只要顾南弦乖乖认个错,哪会遭受这顿鞭刑。“知错了,你看他那样是知错的样子吗?”
平远侯冷哼一声,淡淡朝顾南弦瞥了一眼,却见顾南弦依旧高昂着脑袋,不肯认错,他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迅速烧了起来。“少爷,您就给侯爷认个错吧!”
管家也很无奈,不管是顾南弦还是平远侯,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没错,我一早便说过,我可以不要这个身份,不要平远侯嫡子的身份。”
顾南弦冷冷哼了一声,若可以选择出身他又岂会选这个身份。“好,好,好,顾南弦,你还真是有志气,既不想要平远侯嫡子的身份,那为何还顶着这个身份在外招摇过市。你以为那些人为何会给你几分面子?若你不是平远侯嫡子,你真以为那些人会高看你半分?”
平远侯被顾南弦的话气笑了,如今不想要平远侯嫡子的身份了,哪有这么容易,真以为这身份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能扔了,真是可笑。“身份?身份又能说明什么,为何你们总这么在意身份?”
顾南弦似被平远侯的话刺激到了,加大声音声嘶力竭。若平远侯府之人不在意身份,那他便可和白莲长相厮守,哪会像如今这般天人永隔。“顾南弦,你还真是翅膀硬了,若你没这个身份,恐怕早就死几百次了。家族费心费力培养你,是想让你回报家族,可你做了什么?你做了这么多让顾家,让平远侯府蒙羞的事,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番话。”
听着顾南弦开口闭口便是身份,平远侯是真的乐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顾南弦如此愚蠢,这样蠢的人怎配当他的嫡子。“既然你不屑要这个身份,那好,今日起你便不再是顾家人,不再是平远侯府的人,之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见顾南弦如此不识好歹,平远侯很快便做下决定,顾南弦不稀罕这个身份,自然有人稀罕。顾南弦既如此厌恶这个身份,那他便随了顾南弦的意。“来人,传令下去,顾南弦此后再不是我平远侯府之人,平远侯府没这样一位少爷。”
平远侯将手中的鞭子一丢,加大声音开口。与其让顾南弦继续顶着平远侯嫡子的身份败坏声名,还不如直接将顾南弦逐出家门,好歹能挽回点面子。平远侯府的脸面都被顾南弦丟尽了,没了一个顾南弦自然能挽回几分颜面。想明白这些,平远侯也不再纠结,只冷漠看着顾南弦。“父亲,您,您要赶我走?”
顾南弦眨眨眼,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平远侯能说出这番话。“赶你走?你不是不想要这个身份,如今也算合了你的意。”
平远侯扭过头不去看顾南弦,担心多看一眼便会心软。毕竟是自小疼爱大的嫡子,又怎会没半分感情,只是那丁点感情早已被顾南弦消磨殆尽,那点父子感情和家族利益比起来无足轻重。“来人,将这个外人给我赶出去。”
平远侯加大声音唤了几声,招呼下人将顾南弦赶出去。侍卫应声而来,听到平远侯的命令也愣了半天,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侯爷,您?”
别说是顾南弦诧异了,便是管家都觉得平远侯疯了。平远侯为顾南弦操了多少心,他如何能不知道,如今听着平远侯竟能轻描淡写说出赶走顾南弦的话,他只觉有些唏嘘。“都愣着做什么?莫不是要本侯亲自请你们?”
见侍卫们一个两个愣着不动,平远侯也发怒了。“属下不敢。”
几个侍卫恭敬跪在地上,一脸无语,将顾南弦赶走?他们怎么敢啊!平远侯一看就是在气头上,倘若他们真做了,之后平远侯气消了后悔了那又该如何是好?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赶顾南弦走,是不能,也是不敢。一旁的管家都快要急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在疑惑侯夫人为何还不来,若侯夫人再不来,那顾南弦可就真凶多吉少了。“不敢,本侯看你们是敢得很啊,怎么,真要本侯亲自请你们?”
见侍卫们跪在地上不为所动,平远侯更觉气愤,更多的还是难堪。他是平远侯,平远侯府的当家人,他一个当家人的话都没人听,他这个当家人还真是失败。“不必为难他们,我自己走。”
顾南弦也意识到平远侯不是在开玩笑,纵然万般想不通,还是开口了。他强忍着全身的伤痛,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话落,看也不看平远侯一眼,摇摇晃晃便要离开。顾南弦从大理寺回来没几日,身子一直没养好,今日又受了平远侯几鞭子,更是雪上加霜。管家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里,他不住朝旁边张望,迫切想看到侯夫人的身影,可他看了无数遍,就是没看到侯夫人。他有些短粗的手指扣在一起,深吸一口气,似在做什么决定,脚步朝前迈了一步正打算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弦儿!我看谁敢赶我的弦儿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管家差点便喜极而泣,来了,可算是来了,若再不来,顾南弦可就真要被赶出去了。话音落下,侯夫人带着叶奶娘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弦儿,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看到顾南弦皮开肉绽的伤口,侯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想伸手抱抱顾南弦,可又无从下手。“母亲,您,您怎么来了?”
见侯夫人突然出现,顾南弦便也明白,他今日绝不会被赶走。“若我再不来,你就要被赶走了。”
侯夫人将视线从顾南弦身上移到平远侯身上,一双眸子定定看着平远侯。“侯爷,你这是作何?为何要赶走弦儿,这可是您的亲骨肉啊!都说虎毒不食子,您之前亲手将弦儿送到大理寺卿手上还不够,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竟又要赶他走,你真想要弦儿的命不成?”
侯夫人一步步朝前走去,字字句句皆是质问。她想不通平远侯为何如此狠心,顾南弦是犯了一点错,但也没必将顾南弦赶出去不是。“亲骨肉?若他不是本侯的亲骨肉就好了,本侯也不想有如此丢脸的亲骨肉。你可知其他人是如何说本侯的,本侯的脸面早就被这个逆子丢尽了。”
平远侯冷冷一哼,他何尝想要顾南弦这个的亲骨肉,别人家的嫡子那是给家族带来荣耀,带来光荣的。他这个嫡子不仅没带来什么荣耀,反而还拖累他,拖累整个平远侯府蒙羞,这样的嫡子不要也罢。如果可以选择,他定不会选择顾南弦当他的亲骨肉。“侯爷,弦儿还小,做错点事也情有可原,你何必斤斤计较。”
侯夫人挡在顾南弦面前,她的意思已非常明确,不让平远侯赶走顾南弦。“还小?他多大年纪了还小?要不了多久便弱冠了,如此也还小。君子宸比他小上一些,他能和君子宸比吗?”
平远侯冷冷一笑,真是可笑,小?顾南弦都这么大人了还小,真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