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夏翊衡吃一惊。“拔毒?”
“对。让你暂时恢复的是一种毒。拔毒之法就跟龙远鸣那时一样。”
“哦!我会被毒死吗?”
夏翊衡微感惊奇,一转念,故意逗她。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羽凝霜吓唬说:“拖延五日,会的。”
无语。“哈哈。怕呀?”
“你太狠心了。我受伤,你也不关心我。”
夏翊衡故作不满。横了他一眼,“谁叫你胡来呀?受伤应该的。但我不关心你,早就大叫有贼,把你交给郑霄铎了。”
语塞。“别再耽搁了。还有,郑霄铎若要查验伤口,你就配合,不必担心。”
想起了什么,夏翊衡低头一看自己,一摸肋下。“伤口呢?”
“暂时好了。”
“……”“以后别胡乱冒险了。今晚真是险……万一你被抓住,得不偿失。”
羽凝霜叮嘱。一怔。夏翊衡转念笑道:“值得呢。”
“为何?”
她惊奇地眨了下眼。“哈哈。”
夏翊衡突然伸手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笑道:“我的霜儿厉害呢,你懂得药理?”
“放手!都说了不准动手动脚的。”
羽凝霜挣扎。夏翊衡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逗她:“不放!你拿蜘蛛咬我呀。”
“……”“蜘蛛呢?”
他笑着又问。“不舍得?”
推不开他,又有些好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任凭他抱住。夏翊衡走后,羽凝霜独坐片刻,想着今晚的闹腾,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出神一会,才走到幔帐前细看那些针,心中微凛。这是一种诡谲的暗器。不但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附着在兵器上激发,因其细小近乎无形,极难防备。其上的毒阴寒浸骨,类似龙远鸣中过的那种,只是效力更加猛烈。所谓“剑如其人”,郑霄铎是金龙卫统领,却使用如此阴暗诡谲之物,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今晚,他穷追不舍,是因为职责所在,还是……另有所图?默默思忖着,羽凝霜有些警惕。很久后,她逐个取下那些针,收进一只玉瓶,又把屋子细细地收拾一遍,连同窗棂也不曾遗漏。这时,郑霄铎正站在一具尸体前,脸色阴沉。不久前,禁卫抓到一个活口,他便急忙赶来。未曾想,那人却假装叩首求饶,突然服毒自尽了。不得已,只好检查尸体,一无所获。无果之下,郑霄铎满心憋闷,站了好一会才去禀报。听完他的话,皇帝问:“四个?你们就抓到一个?”
“是。”
“死的是什么人?”
“是死士。查不出身份。”
“哼。朕养着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废物!”
皇帝顿时怒了,一拍桌案,吼道。“臣……”顿了顿,郑霄铎说:“今晚,贼人的踪迹先从姚美人的宫室传出。我等赶去,就见贼人一路奔逃。后来,玉安宫附近又有贼踪。他们分散逃走,我们各自追缉,才追丢了。”
“……”拿出一片扯下的布。“这是在发现贼人的地方拣到的。此物该是一个贼人留下的,或许是被树枝勾到撕破的。”
不知出于什么思量,郑霄铎没有把清心殿发现贼人,元氏看见黑影并被撞倒的事告诉皇帝,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看着那片压着锦绣云纹的暗灰色衣襟,皇帝目光微凝。这种衣料相当名贵,并非寻常人穿得起的。若是贼人留下,来者必定不凡。见皇帝不出声,郑霄铎说:“臣觉得……有进宫便利的,除了禁卫,就是皇子公主们,以及他们带着的护卫了。”
“这是何意?”
“臣不知该不该讲。”
“说。”
“臣认为夜闯的不是贼人刺客,而是……或许是哪位皇子,或者是他们麾下的护卫。”
皇帝一怔。“按理说,殿下们如此作为毫无必要,但确实……很可疑。”
看了他半晌,“你觉得如何?”
“臣打伤了一个。那伤不容易好的。三个时辰后必定有症状。请陛下允许臣……盘查。”
没等皇帝说话,郑霄铎又列举了几条理由,并以查清真相为由请旨彻查。皇帝想着年余间层出不穷的风波,琢磨良久,准奏。同时,夏翊衡已经从一处小门离开了皇宫。“殿下。”
“快走。不要声张。”
方一回到府中,夏翊衡就几乎站不起来了。剧痛从右肋下蔓延周身,皮肤却毫无异样。武宁、金靖等心腹束手无策,只得守在一旁。夏翊衡能暂时恢复,是因为羽凝霜在他身上用了封穴锁脉的秘术。封穴锁脉是羽凝霜师门的秘传,其运用的根基正是医毒之道的转化。师门所传,至毒之物正是生机最为酷烈暴虐之物。于是,以特殊的手法将剧毒强行灌注到筋脉中,并封闭窍穴,锁住脉络,阻断毒性蔓延,再激发剧毒内蕴的暴烈生机以为用,就能迅速愈合伤势,恢复体力。但是,这种秘术异常凶险。即便武道强者也至多支撑七日。一旦超过时限,会使剧毒彻底沉入血脉筋骨深处,轻则重伤,重则殒命。为了减轻伤害,羽凝霜便巧妙地让毒性每晚发作,把夏翊衡折腾得不轻。另一边,济王惊慌失措地在接应的太监帮助下逃出宫,仓皇回到王府后,呆坐片刻,赶忙脱下外袍。外袍的衣袖下缘,有一片被撕裂的痕迹。“快,拿去烧掉,什么痕迹都不能留。记住我没有这种样式的衣服。”
心腹大惊,答应着,心急火燎地去了。子时初,端王在府里拍案怒斥:“你们怎么办事的?”
“殿下,金龙卫确实厉害。他们赶来的速度太快了。”
“废物。清心殿那边呢?”
“太妃娘娘受到惊吓。现场还留下一片衣襟。可是……济王暗中带了护卫。是那个人惊动了济王,他才逃走的。”
“我们的人如何了?”
“失手了一个,但他已经自尽了。您放心。”
“哼!无用的废物!”
气急败坏地坐倒在榻上,端王阴沉着脸思索良久才说:“先收拢人手,别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