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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雄守其雌(1 / 1)

盛元提及凌夙之事,明显意有所指,却又似乎几分顾忌,因而不曾言明。然贺南风却不想花费无谓的时间,来接受这些朝堂政客和后宅妇人惯了的试探。

公主知晓她的事,她也自然了解盛元。

而这些了解,虽跟前尘相关,却是前尘从未想过的。

自万寿节第一日明德殿夜宴起,贺南风就一直有猜测,但直到此时,才敢完全确信。

“南风听说,宰相胡奉庸当年被诛九族时,除了殿下,还有个胡家公子叫文彬的,也就是殿下的表兄,因不在京内,得以免祸。”她看着对方,淡淡笑道,“后来,胡公子逃到陈国,至今未归。”

盛元愕然,蹙眉片刻,笑道:“不曾想三小姐对自己出生前的事,也这样了如指掌。”

毕竟是三十多年前了,贺南风若非曾特意打探,还真少人知晓内里过往。

但她那时打探胡家的事,并不是为盛元公主,那时对方还未走近她的视野。她想查清的,是南未光。

因为,段清段静兄妹曾在重华号南下时提及,本来若如在北燕其他地方一般得未光之人襄助,黑茶经营会更顺利许多。不过南未光跟北社不同,近十余年来经历了两三次权力更迭,内争极其严重,还是不要蹚浑水的好。

本一脉同根的江湖组织,南北差别却如此之大。贺南风难免怀疑有心之人另有所图,在其中搅局,遂向齐鸿询问,便得知了一段陈年旧事,正跟胡家有关。

原来,那当初免于杀头之罪的胡文彬,逃往南陈后更名易姓,不仅做了南陈的官,还发现了未光的秘密与潜力,一直试图纳为己用。

江湖组织受到朝堂势力干涉,扶持傀儡和操纵人手,就难怪内部混乱、争斗不息。而齐鸿之所以知晓真相,则是那被迫害致死的南未光前社主之女,曾北上避难时带来的消息。据说南北未光还因为此女,险些兵刃相向。

北燕的逃犯在南陈为官,又企图控制南未光社,并进而伸向北未光,其中谋求想必不是争权夺利那般简单。

但贺南风当初听闻,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并不关心,也因为,忽略了胡家的另一个,更重要的人。

她看着盛元,笑了笑,回答:“南风若是殿下,若是胡家公子,也必定不会就此作罢。”

盛元凝眉,静静看着她。

长公主向来安分守己规规矩矩,从不曾越礼半步,也从不曾与谁争执,对谁疾言厉色,是最具有皇室女儿大家端庄之气的公主,她却仿佛一眼看穿,这些拘束都是假象,背后藏着三十多年来,深埋的种子。

前尘万寿节时,李昭玉天煞孤星已传得人尽皆知,这就为之后她接受南陈太子求娶,埋下伏笔。而今时流言也有,却草草几句后全未成气。所以,绝不是前尘一般,有预谋地散布和造势。

李昭玉行事无顾忌,一面惹人厌烦的不少,却又正因为她不屑矫饰名义,与人争夺,不会挡谁的路。便没有人会冒着挑衅燕帝,和得罪金吾将军的危险,也要诋毁皇上的禁军总指挥。

贺南风之前一直想不通,前尘到底是何人所为,但其中必有更紧密的利益驱使。而若今时并未动手,这前后不过几天,过程里唯一的改变,便只可能是对方,对李昭玉看法的变化。

今时的李昭玉擂台以一对四,弹琴下棋一心多用,北燕双姝风采无限。于是其中看到她价值的,除了燕帝凌祁,还有一人,便是眼前的盛元长公主。

所以那日她对贺南风道,“本公主在你二者之前,从未想过有一日,真有女子能为天下人之先”。

而贺南风此刻说的也是实话,她若是对方兄妹,也必定不会就此作罢,叫一家亲人,因为皇帝的猜忌,无辜含恨九泉。

盛元沉吟良久,缓缓抬眸:“你既说了解本宫,不如讲一讲,你都了解哪些。”

贺南风笑道:“明德殿夜宴,是殿下故意将棋局分析给六公主听的吧。”

贺南风从前都对安安静静的盛元长公主不了解,却是了解六公主庆元的,以对方智慧,绝对不可能迅速看懂棋局。所以当时,她才那般惊讶。

随即便明白,定是盛元公主所为,便更加惊讶。因为从对方劝阻妹妹的动作中,明显不仅看懂如何破局,更看懂这是战图所指,不可向人说。但明显,她不曾将话讲劝,也并不是十分真心拉住妹妹的。

前者说明其智慧超凡,后者,则表示其有心计筹谋,只不知到底是为了杀一杀这骄纵六妹的气焰,还是存心,叫北燕蒙羞。

盛元顿了顿,点头:“不错。”

“胡文彬在南陈三十年,从未出现在北燕众人眼中,却早就与殿下有了联络。这些年他于陈国筹谋布置,积蓄力量,殿下便于北燕宫廷安静蛰伏,蓄势待发。”

盛元的眼角敛起,沉寂片刻,依旧回答:“不错。”

“殿下也不是偶然去到熙嫔娘娘帐中,而是与她早有来往,借此意图试探南风。”

否则长公主怎会无到后妃的帐里,还看见她齐备的茶具。贺南风不知对方是何时以何种方式结交储梦羽的,但却一眼便知,两人私下相熟。

“不错。”

贺南风继续道:“南陈太子有意求娶昭玉姐姐,胡家的人便从中媾和,让殿下设法叫昭玉姐姐应允。这也是,双方结盟的一个条件。”

南陈太子与北燕长公主,看似毫无关联,若非知晓胡文彬在南陈为官,若非知晓穆洛风不久求娶,还真难将一切关联。

而一旦联系起来,前后便一目了然。前尘在万寿节期间,大肆散播天煞孤星流言,就是长公主盛元所为。今时却因为对李昭玉看法的改变,而改变了选择。

“不错。”公主回答,语气倒似乎比先前,松缓了些,仿佛已从开始的错愕与迟疑,历经思索判断后,到了坦然相对的一步。

她看着贺南风,忽而笑了笑,道:“那不知知书达礼,又温柔大方的贺三小姐,是如何看待本宫这些做法的。”

贺南风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但凡说出半分不齿或质疑的话,接下来长公主一派便是贺家最大的仇人。她虽是不怕,却也并不想如此树敌,何况,更无须撒谎。

“殿下算计昭玉姐姐,南风自然不喜。”她回答,“然昭玉姐姐于殿下而言,也不过毫不关己的外人罢了,自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本是成人之美,也不算太过。”

盛元一笑,没有接话。

“至于其他,南风非但不觉得殿下心思繁杂,反而,觉得欢喜。”

“为何欢喜。”

“因为不是每个公主,都值当南风唤一句殿下。”

盛元微微沉吟,片刻笑道:“也不是每个贵女,都值得本宫与她多费唇舌。”

两人对立片刻,相视一笑。其间神思流转,两个同样带着假面,同样聪慧女子的相互感知,旁人根本不能领会。

又是一队人马路过,向公主和侯府嫡女点头示意。

两人重新迈动脚步,贺南风先开了口道:“殿下于宫里宫外,隐忍多年,着实叫人钦佩,只南风,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贺南风回头,缓缓道:“殿下为何,不曾招揽昭玉姐姐。”

其一,李昭玉从来才智无双却不得重用,若上位之人能给与丰厚施展之机,必定成为肱骨之臣;其二,李昭玉是女子,且对世俗男女、穷通、贵妾之分不屑一顾,长公主同为女儿之身,若要谋大计,必须有一样的女子作为心腹。

故李昭玉无论怎么看,都该是对方招揽的第一个人。但她却,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交集。

盛元公主既然与表兄谋划多年,要报亲人之仇,必定不会放弃。所以前尘必定也有筹谋但表露得不如今时恁般快,贺南风因死得早,所以不曾见到。

那么今时的这一改变,应该也是她重回之故无疑。

两年前的初三御花园春宴,刚落座的贺南风察觉后宫中有一人,对自己和善地笑,便也回应了一个温柔笑容。那人,就是当时坐在六公主庆元身边的长公主盛元。

此刻回想,既不是所有贵女都值得她费唇舌,自然也不是所有贵女都值得她主动报以笑意。何况那时的贺南风根本还未有任何展露,那么那和善里带着几分微微探询的眼神,便是因为身旁李昭玉罢。

因为她是第一个,对李昭玉出言相助,又主动坐到对方身边,笑吟吟搭上话的贵女。盛元好奇的,是她与李昭玉的靠近。

如此,只能说明,对方早关注到李昭玉的无限价值,却又因为什么,一直不曾试图结交。

盛元抬眸,似对她一切揣测和怀疑了然于胸,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你可知本宫在花萼楼下,为何给你们那样一个题目。”

贺南风一怔,随即明白了。花萼楼下文科比斗时,为书这一项抽定题目的,就是北燕皇女中最尊贵的盛元长公主。

她的意思,她并不是随意抽取的题目,而是有心为之,意欲向旁人传递什么。

“你的‘大成若缺’,落在李昭玉。”盛元继续道,“而本宫的‘大成若缺’,却是为你而来。”

她早看懂贺南风的长亭落雪诗画,是为李昭玉所作。

贺南风不解:“为我而来?”

盛元点头,缓缓道:“李昭玉是大才不错,却不知过刚易折,亦不愿半分委曲求全。本宫的庙宇,眼下难容这尊大神。”

贺南风再次一怔。

“但你不同。”盛元看着她,继续道,“你知道什么叫做‘谋事在阴,成事在阳’,你也知如何委蛇变通,知道何时施展才华,何时不露锋芒。”

“谋事在阴,成事在阳”,出自《鬼谷子》。意即真正的圣人,绝不会显露本相于人前,平白增加做事的阻碍。

“真正的大成若缺,同样早由老子解释过,那便是,‘知其雄,守其雌,而为天下溪’。”

知道什么是刚强,却自己守持雌柔,如此,必将成为天下所归的沟溪。

这是盛元多年来行事的准绳,也是她眼中贺南风比起李昭玉的,更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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