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媛得子(1 / 1)

先前说过,贺媛的夫君朱思明死后,她曾花了几年,在朱家从被人冷眼的寡妇,做到满族敬重的贤妇。这才使得朱嬛学习左右,养成而今气韵风采,得到父亲朱磐看重。尤其是桓奕铲除后,更将家族大事都交给了女儿处理。

而之前提过的祝融堂,也不是贺南风新收的势力,而是贺媛早在随夫君镇守西境时,就暗里自己培养的一些人手。他们或是走投无路将入绿林的好汉,或是家境贫寒落难边关的苦士,得了朱夫人救助后,便出于感激为其做事。

朱思明之死,便是在这群人一年多坚持不懈的暗查下,才查出了真相。想来前尘贺媛也卧薪尝胆试图替夫君报仇,无奈桓奕身份太高,一直无从下手。后来又勾结瑞王夺嫡成功后,更是权倾朝野,更无法企及。直到与北胡之战时,朱家因假兵器案几乎灭门,则彻底没了希望。

今时因贺南风坚持,贺媛一早回京与侯府修好,随后向侄女倾诉夫君之事,两人合计之下,这才有了针对桓奕的步步为棋,将他前行后路全部堵死。而那些自西境时就跟随她左右的手下,也通过贺南风的襄助扩充不少,接着便成了而今主导朱家作坊的祝融堂。

贺南风到时,姑姑正一身素衣在院子里同朱嬛喝茶,一旁炉中冒着淡淡烟火气息。

三个女子温柔见礼,嫣然一笑,一如既往于晚风中同坐烹茶,兴起之时,便作飞花令消遣,快活似林下神仙。

平素得闲时,贺家父子也会间或参与进来,无奈几番比拼都落于女子下风,贺佟顿感年华老去时不我与,摇头叹了好几次气。

至于二姐贺凝雪,寻常也是会在左右的,她虽文采不在行,偶尔几句打油小诗活色生趣,还算差强人意。这几日却都不见身影,朱嬛无意问起时,便听贺媛浅浅笑道:

“春心已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归。”

这句原是李商隐的“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本意凄凉无奈,经贺媛这么改动两字,格律未变气韵跃然活泼之相。贺南风一听便知,姑姑这是笑姐姐随着百花争发也春心萌动,若久别重归般,一日比一日情浓。

说起来,这件事也叫她有几分意外。因年前提起对方时,她为此对二姐并不是很喜欢,言语里教训曾教训过几句,当时贺凝雪也默然应下。

还以为点破之后,就此作罢了,不想姐姐居然反而对其生出更多探寻心思。难怪那日看红叶时,她曾经倾慕的云七郎近在咫尺,贺凝雪却没有半分在意模样。原来,竟不知为何真开始记挂邱迟了。

贺凝雪对邱迟,正如之前贺南风的猜测,一开始确实只觉对方皮相甚好,又替妹妹做事,容易亲近。随后被贺南风一番教训,自知理亏,只好默然应下,再未提及。但心中又总觉几分不忿,因妹妹竟为那邱迟说教自己,便向疏影阁几个丫头暗里打听具体。

还珠尺素不知,红笺自然不会多提,贺凝雪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外头的流云,那丫头心思简单,一问便问出先前西郊庄子的事,这才得知邱家表哥居然有恁般可怜的过往,难怪妹妹那般小心。

这问完不打紧,非但没有望风后退,反而心生几分怜惜和敬佩来。于是贺凝雪破天荒第一次将情绪深藏心底,默默等到自己十月底生辰时,果然再见到邱迟。便是在这一见,彻底动了少女之心。

她想来想去,还是先告诉了妹妹。贺南风探明对方是真喜欢,而非存戏耍心思后,自然是支持的。便之后又给表哥同姐姐创作不少见面机会,数次下来,邱迟渐渐知晓了贺凝雪的情意,加上贺南风撮合,便对这天真明媚的少女也心生好感,不过顾忌身份悬殊,一直不敢表明。

而他这顾忌是有道理的,绾夫人在得知女儿心事后,给了好一番训斥教导。毕竟她母女早非前尘妾室庶出的身份,而今可是侯府正妻嫡女,如何能去配个商家之子?

偏少女怀春年纪,越是遭人反对便心志越是坚定,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贺凝雪被母亲这么一骂,反而对邱迟更加真心,全然不顾绾夫人反对,多次明明白白表露自己对邱家表哥的钟情,明里暗里送出各种定情信物,叫邱迟看在眼中,也感动不已。

如今两人是你侬我侬,情深意切,而绾夫人便扮演着各种情爱话本中的坏人角色:一个刻薄虚弱的母亲,定要为了荣华富贵,拆散真正相爱之人,简直就是邪恶的王母,非要用金钗划出银河来……

这些话,是贺凝雪自己对妹妹讲的。言语时怒气冲冲、眼神坚定,似绾夫人再不改变,她宁愿多年母女之情毁于一旦,也要跟随邱迟左右般。

贺南风听得既无奈又好笑,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感动酸鼻。随后指点姐姐,要这门亲事能成,应该从父亲身上下手,只要贺佟答应,绾夫人绝不敢反对。

于是贺凝雪便从此一心都在讨好文敬候,说尽了邱迟的好话,加上贺南风支持,还真有效果,若非祖母邱氏忽然西去,指不定就成亲了。

到这时虽还没有名分,但二小姐同邱家公子的事,侯府上下皆知。前阵子邱迟南下陈国处理商号之事,叫贺凝雪在家中茶饭不思,瘦了大半,而今心爱之人回来,自然寻了各种借口相陪,便顾及不得家中姊妹了。八壹中文網

“大哥也未来,朱姐姐怎么不问?”贺南风笑着打趣道。

这话一说,朱嬛便含羞低下了头,将贺媛袖角轻轻一扯,撒娇道:“叔母,你看她——”

贺媛笑得舒朗,抬手在对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故作严肃地向娘家侄女道:“你这丫头,没完没了地欺负你嫂嫂,成何体统。”

朱嬛便羞得脸更红了,将衣袖一扯:“叔母——”

另外两人“哈哈”大笑,半晌消停下来,丫鬟在渐浓夜色中掌起灯笼,便又听主子们聊起了大房之事。

“昨儿大哥又去悄悄请了大夫来。”贺媛道,神情颇为无奈般,摇了摇头。

先前贺南风除去聂月琼时,是用的花柳病说辞。当时贺传反应在意料之中,却又强烈得出乎意料之外,后来才知,原来他真的患了花柳病。

贺传即娶了聂月琼一年不到,便又开始四处寻花问柳,且不像前尘受郑氏管束,而今更加毫无节制。那些地方去得多了,自然难免染上些怪病。邱氏身死时还是初见征兆,正心下暗暗忧虑惊慌,不晓得到处何处沾染时,聂月琼撞上刀口,自然更承受满腔怒意。

到这会儿,据说下体已开始生疮溃烂,浑身皮肤也变了颜色,不过出于避讳不敢张扬,只得偷偷寻了大夫看治。也幸亏邱氏的死给了贺家山下不出家门的理由,才不至为外人揣测说道。

“大哥那大夫,也是姜神医的徒弟?”贺媛是知晓,经常出府侯府的额韩澈,是师从姜老头的,故用了个“也”字。

贺南风喝了口茶,点头道:“他寻到我师父求医,不过被拒。但师父顾及南风薄面,还是令遣了个入门弟子来。”

不过,那种病一旦沾染,便是不可能根治的。看贺传模样面色,大抵也离卧床不远,眼下只用些猛药压制着。

贺媛再次叹了口气:“好在雪岚她们都已嫁了人。”

大房几个嫡庶女儿都出嫁或定亲了,所以就算之后闹出丑闻,也不必担心再影响婚事。虽然,那几个堂姐嫁得都不甚如意,但总比到时为人指指点点好,毕竟,她们可不是北燕双姝。

贺南风淡淡一笑,沉吟片刻,抬眸道:“南风在想,将来伯父若是出事,端哥儿和明哥儿当如何。”

郑氏多年心中郁结,如今也是秋风落叶般的枯败身体,不一定跟贺传谁更长寿,自然顾及不到贺端,甚至聂月琼的儿子贺明。若贺传再不久病倒,只余几个勾心斗角的妾室在,那大房几个年幼的孩子,便真毫无依靠了。

贺媛闻言也是不由凝眉,她回贺家这些时日,对大房贺端贺明兄弟还算喜欢,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神色颇有几分怜悯:“这俩孩子摊上这么一双父母,着实受苦。”

贺南风看着对方,顿了顿,放下茶盏道:“姑姑,不如南风说服伯父伯母,将端哥儿明哥儿过继于你,如何?”

贺媛一怔:“过继于我?”

“嗯。”贺南风道,“端哥温厚聪慧,将来前途无量。伯母自然明白,她自己无法照拂儿子的将来,定会答应此事;明哥儿是聂女所生,而今尚在襁褓便遭大伯厌弃,若不归于旁人,只怕没法好好活到长大。再者,大房另有年长兄弟,将他二人过继旁人也不会断掉香火,反给大伯留下疼爱胞妹的美名,想来,他不会拒绝。”

再者,贺媛夫婿早死,她自梳不嫁,无儿无女,如今虽有两方侄女陪伴左右,到底还是心存几分遗憾的。这一点,贺南风早就看了出来,但顾及对方心绪,不必讲出。

贺端七八岁年纪,品行才学都好;贺明尚在襁褓,也好陪伴教养。此二者,对贺媛来说可谓天作之美。

贺媛本来还有犹豫,等听到“没法好好活到长大”此句时,就已有些动容。大抵女子虽不曾做过母亲,但对幼儿孺子怜惜之心与生俱来,越想那情形,便越是不忍。默然片刻,缓缓道:“南风真觉,此举可行?”

贺南风断然点头:“自然可行。”又想了想,补充道:“大房那边南风会说,且可先禀了父亲,由他主持,则更便宜了。”

贺媛脸色舒展,爱怜地向侄女一笑:“好。”

一旁朱嬛更加欣喜模样,向贺南风道:“那妹妹是明日便告知侯爷么?”

“我明日有事。”

“有事?”

贺南风笑道:“南风好容易才约到兵部尚书大人喝茶,切不可失约。”

两人一怔,她竟约了王守明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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