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县衙的大牢出了桩大事,黑龙被人下药了,幸而黑龙嫌饭菜难吃,只吃了寥寥数口,所以中毒不深。加上被狱卒及时发现,请了大夫来救治,所以救了回来。
黑龙被下毒一事,幸得发现及时,没有死在了县衙大牢。县令曹大人庆幸之余,又大为震怒。
曹大人把石劲海招来,限他破案,把下毒的人找出来。
“这能在县衙大牢下毒的,必不是外人。这等内奸不除,日后还有的是祸端。”
“只要有人做过,必有蛛丝马迹留下来。你给我把这个内奸捉出来。”
石劲海从大牢的伙房开始查,有什么人经手饭菜,到是谁负责送饭菜进牢房给黑龙的。
伙房的头知道这回闯了大祸,若是不查清楚,这份责他是担不起的。见了石劲海来查,便带了伙房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石劲海面前。石劲海问什么,他便老老实实地答什么,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势。八壹中文網
“石总捕快,我们向来都是采买回来,清洗,切菜,下锅烧炒。然后盛在木碗里头,给犯人们拿去。每日都是这样做的……昨日也不例外……”
石劲海:“是谁负责把饭菜送去给黑龙的。”
“是丁阿四。黑龙那一片牢房一直都是由他负责的。”
丁阿四也从未经过这种场面,他慌慌张张地道:“回石总捕头的话,黑龙所在的东面牢房历来都是我送饭的。昨日我从伙房取了食物,然后就给他们一个一个的送去。”
石劲海:“路上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有什么异样?”
丁阿四:“特别的事情?”
丁阿四仔细地想了想,摸着头傻憨憨地问道:“我昨日在给犯人送饭菜的时候肚子痛,去拉了一泡屎算不算特别的事情?”
伙房众人纷纷捂嘴笑了:“这个傻阿四!”
石劲海闻言,却是很认真地道:“这是在给黑龙送饭菜前还是送饭菜后?“
丁阿四不假思索地道:“是在黑龙送饭菜前。”
石劲海很是奇怪:“你肯定?”
“我肯定。因那黑龙是我们牢房最重要的犯人,为了怕黑龙的手下来劫狱,所以我们把他关在最里头的牢房以便看管。所以那黑龙的饭菜,我每日都是最后一个送到的。可昨日我送饭菜的时候,肚子里头翻江倒海,我憋着一口气想把饭菜都送完再去茅房,结果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先去了茅房……”丁阿四道,“可是这也不算特别的事情。这吃喝拉撒睡,是个人都要做的。谁不上茅房,对吧?!”
石劲海追着问:“那你上茅房的时候,把黑龙的饭菜搁哪里了?”
丁阿四道:“我也没随手乱搁。我带到茅房门口……然后拉好屎,我就出来了……”
石劲海这时已经了然了。倘若有人投毒,这丁阿四上茅房的时候便是最好机会。
但石劲海不好打草惊蛇,便挥退了众人,留下了丁阿四。
石劲海问丁阿四道:“想将功补过,戴罪立功吗?”
丁阿四靠这份工养活一家老小。他比谁都怕事。听了石劲海的话,遂连连点头:“想。”
“可曾有人外人向你打探过黑龙被关在哪里?或者打探过谁负责黑龙的吃食?”
丁阿四:“外人?”
石劲海道:“不是牢房的人就是外人。”
丁阿四道:“你们捕快房的兄弟算不算外人?”
石劲海闻言,顿时目光一动,脱口而出:“谁?”
丁阿四道:“前儿大街上碰到了你们捕快房的一群兄弟。因着你们提审我们牢里的犯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都认识。遇到了,大伙就打了个招呼。因着牢里关着黑龙这样少见的大犯人,所以就随口聊了几句。”
“有哪几个人?”
“有好些个人……”丁阿四一个一个地报了名字,有两三个不知名字的,便描述了相貌。
石劲海一听,这里头的人包含了捕快房的半数。
这么多人,须得一个一个地查起。
隔了两日便是中秋佳节。
这中秋节是盛东青的生日。
当日沈如锦九死一生,最后去了福音医院剖腹产下盛东青的时候,盛怀新不在。他回来后得知,便对妻子沈如锦和儿子东青充满了内疚和愧疚。
所以这回中秋节,他怎么也要好好地与家人团聚一番,陪着如锦和东青好好地过这一天。
白天的时候,他带了如锦和东青逛街。
晚上,便在家里吃团圆饭。
因着石劲海和穗儿定了亲,于是盛怀新和沈如锦前两日便商议了一下,禀了母亲盛夫人说想把石劲海和石老夫人一起请了过来。
盛夫人因着石劲海捉拿了黑龙,替老爷盛斯年报了仇,对石劲海是说不出的感激和感恩。她知道石家只有石劲海和他老娘两人,中秋佳节吃个团圆饭也是冷冷清清,遂连声道好。
于是,沈如锦便派了人相请。
石劲海倒也却之不恭,这一日傍晚时分,便早早地提了一些糕点,带了老娘一起来了盛家。
盛家大房热热闹闹地开了一桌。
可二房那边却是冷冷清清。
春红侍候着少爷盛怀霖喝药,道:“少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派人来请了您几回,您为何不去?”
盛怀霖默默地喝了药,好半晌之后,方轻轻地道:“我没脸见他们……”
春红道:“少爷,这与你无关……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心里头都是清楚的,不然他们便不会前来探病,今日也不会三番四次地派人来请您过去吃团圆饭……”
盛怀霖道:“他们来探望我,请我去吃团圆饭是心里有我这个弟弟……可我不去,也是因为心里有他们。我去了,他们看到我,免不了会想起很多的事情……这难得的团圆饭啊,就吃得不痛快了……所以,我还是不去的好。”
春红怔了怔,细想却又觉着有道理。她心里又觉得怀霖少爷可怜得紧。
春红从盘里取了一个月饼递给了他:“少爷,今晚是中秋佳节,是一定要吃月饼的。你吃一个。”
盛怀霖接过,缓缓地送到了嘴边咬了一口,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他咽下了一口,见春红收拾着药碗,便道:“春红,你也吃一个月饼。”
春红道:“少爷,我去洗碗。”
盛怀霖拦着她,道:“春红,你也吃。我一个人吃月饼怪冷清的。你不是说今晚是中秋佳节,一定要吃月饼的嘛。你陪我一起吃。”
盛怀霖从盘子里取了一个塞到了她手里:“快吃。吃完才许做事。”
春红看着月饼,想着这些年来怀霖少爷对她的好,觉得很是感动。
她低头咬了一口,只觉得甜香可口。
正当此时,只听屋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随之响起的是穗儿的声音:“怀霖少爷,春红。”
春红忙搁下月饼,应了一声,迎了出去:“穗儿姐姐,可是有事?”
穗儿道:“是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想着怀霖少爷今日身体不舒服,不能一起过中秋佳节,所以让厨房做了清爽的三菜一汤,命我送过来。”
盛怀霖自是一番道谢。
春红把穗儿送到了院门口。
穗儿私下里问了她几句话:“怀霖少爷病可好些?”
春红低声道:“少爷这是心病。怕是没这么快能解开心结……”
穗儿道:“你好生照料你们家少爷。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来找我。平日里,要是遇到旁人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你是知道的。他(她)们都不是针对你。”
春红:“我知道。谢谢穗儿姐姐。”
盛家用过了饭。盛夫人邀请了石劲海的母亲去了自己院落说话。
奶娘和丫头带了东青回了房。
盛怀新、沈如锦,石劲海和穗儿四个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
众人因着盛怀霖便说起了二房的盛斯良和盛二夫人,石劲海便说了盛二夫人在牢里对于她和钱猛生的奸情死活不认,也不肯承认杀聋哑婆子一事。
穗儿愤愤道:“二夫人与钱猛生之事,多少人都亲眼所见。如今是路人皆知。她竟然还睁眼说瞎话,死不承认。二夫人……也真是……忒恬不知耻了!”
说起这事,沈如锦对盛怀新道:“二婶与钱猛生这事情啊,最大功臣便是穗儿。当日是穗儿最先在青木巷遇到二婶的,之后又是穗儿发觉不对,与石捕快发现二婶和钱猛生奸情的。”
石劲海道:“二夫人自是不会承认的。她但凡承认了与钱猛生的奸情。这盛二爷必定大为震动。他这一震动,必定会动摇心房,指不定便会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来。所以啊,这盛二夫人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盛怀新和沈如锦皆觉着有理。
盛怀新道:“二叔想必是绝不可轻易相信的。二叔娶二婶的时候,我还小,但记得听父母提过一嘴,这二婶啊,是二叔看中了,求娶来的。所以两人成亲后,二叔对二婶很是温柔体贴……”
沈如锦:“我们外人看来,一直以为他们两人很恩爱……”
盛怀新道:”如今看来,二叔对二婶一直是一片心。可二婶显然并不是如此!“
“这二夫人跟钱猛生显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是怎么也不会招出钱猛生的。而盛二爷倒是可以松动的……”说到这里,石劲海叹道,“要是有盛二爷能相信的证人就好了……”
沈如锦和穗儿闻言,顿时齐齐地想到了一个人。两人对视了一眼,道:“我们盛家就有这个人!“
闻言,石劲海又惊又喜:“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是谁?”
沈如锦和穗儿又是齐声道:“春红啊。”
“这春红是二婶的贴身丫头。二婶哪怕隐藏的再好,可她与钱猛生偷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露半点蛛丝马迹呢?!她定知道一些事情。”
石劲海道:“太好了。我明日便找春红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