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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审讯1(1 / 1)

载沁将盛怀新捉拿住,下了大牢后,倒也不急着严刑审讯。毕竟如今人在自己手里,要他生还是要他死,还不是自己一句吩咐而已。

知府大人对载沁道:“下官虽然来此地为官不久,但听说此人是一介人才,想不到竟被革命党蛊惑,做下了这么多的错事……实在是该杀!”

李大人自然是深深地自责了一番,行以退为进之招数:“是下官失职……此革命党人藏身在此,下官竟没有半点察觉……请载沁贝勒爷恕罪……”

载沁道:“此事与李大人无关。这次捉拿住这个革命党人,也是靠李大人鼎力相助……一事归一事,我载沁素来泾渭分明……绝不会无故牵连,也不牵连无辜……”

李大人忙行礼道谢道:“谢贝勒爷明察秋毫。”

听了嘉兴知府李大人对盛怀新评价的话,加上载沁抛开私人恩怨外,对盛怀新的人品见识也是颇为敬重,颇有好感的。于是,他决定与盛怀新好好谈谈,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盛怀新争取过来,为他和阿玛端亲王所用。

载沁带了人,亲自来到了大牢里头。

“盛怀新,当日在天津塘沽码头你跟我说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想不到今日咱们真又见面了。”

“盛怀新,你想不到自己会有落在我载沁手里的一天吧……”

载沁是皇室宗亲,一生下来便是钟鸣鼎食之家。阿玛端亲王位高权重,是慈禧太后跟前最得宠之人,他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阿谀奉承巴结之声,一路顺风顺水惯了。哪怕去了德国留学,德国人知道他是清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亲王之子,对他亦亲热客气地很,试图与他搞好关系,好搭上端亲王的这一条线,以便更好的谋求德国在大清朝的各种利益。

载沁顺遂惯了,心气也高,一心报国,想要让大清强盛起来,想要恢复祖宗的康乾荣光,期待大清皇位永固,所以在德国军校念书的时候亦认真刻苦地很,成绩也十分优秀。他是真心希望回大清后做出一番事业来。

回大清后,他被朝廷安排在了练兵处。他按照德国军校的训练方式训练八旗子弟,经过一段时日下来,也颇有一点成绩。

慈禧太后都亲口对端亲王嘉许过:“载沁这孩子,我瞧着不错,是个可造之才。这练兵处虽然繁琐辛苦,却是咱们大清的根基所在,让载沁这孩子好好在里头历练历练。日后啊,咱们大清的重担少不得他要挑起来……”

太后都说了这话,可见只要日后儿子载沁不行差踏错,这泼天的荣华富贵是怎么也跑不了的。端亲王回来后,便把太后的这一番话告诉了额娘和家里,也告诉了他,让他要好好效忠朝廷。

载沁自是志得意满,也自命不凡,平日里见到旁的皇室宗亲,总免不了带了一些趾高气扬。

旁的宗亲子弟背地里早就看不惯他了。可他确有真实才学,旁人亦拿他无可奈何。

可不久后,他遭到了盛怀新(吴文藻)等革命党人的绑架。绑架就绑架吧,偏偏还在练兵处官衙的附近。

载沁只觉得自己一世英明一遭丧尽。

平日里拿他无可奈何的皇室宗亲子弟这会儿总算是拿住把柄了,对他各种冷嘲热讽了起来:“哎吆,这不是德国回来的吗?不是学了格斗之术,精通枪法,可百步穿杨吗?!居然还被人绑票……”

“可不是。还被人活生生地推到了塘沽码头的海里头……”

“哎呀,您说得这么活灵活现,好似亲眼见着似的……”

“大伙都这么说!难不成是假的不成?!”

“什么格斗之术,精通枪法,可百步穿杨……我呸!真要这么牛逼,还能人活活绑了去?!”

“这年头啊,只看到满天的牛在飞……知道这牛怎么来的吗?吹出来的……”

……

这些个话传到载沁耳里,自是气恨不已。

他把被绑架一事视作自己的奇耻大辱,对绑架他的盛怀新(吴文藻)那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今日把盛怀新(吴文藻)捉拿归案,载沁只觉得一血前耻,扬眉吐气了起来。

但载沁知道像盛怀新这样的革命党行刺的目的是杀身成仁,早做好了一死以献身于革命事业的准备,杀了他是没有用的。且虽然是敌我之分,可载沁却是打心眼里佩服盛怀新这样有理想有目的不怕死之人。

所以,他准备对盛怀新威胁利诱了一番,力求让他为朝廷和阿玛端亲王所用。

“盛怀新,当日在塘沽码头,我落在你手里的时候,我曾与你说过,我载沁此生有两个目标。一个是希望让我们大清朝强盛起来,对外不再受任何国家欺凌,对内则要禁止鸦片危害苍生,让百姓强身健体……强国离不开强民。有了强民,国家自然就会强。”

“我载沁是满人,是皇室宗亲,所以第二个目标自然是要保我大清朝千秋万代的江山社稷……”

“你们革命党人主张我们中国必须自强自立,改革体制,提倡民众参政,效法西方立宪,这些与朝廷的主张都是一致的。朝廷这不也正在筹办预备立宪,所以才派了五大臣出国留洋考察吗?!你们革命党的这些目标与我们朝廷完全是也一样的。为什么就不能合作呢?”

盛怀新这时方才开口道:“我们革命党确实主张中国必须自强自立,但我们是要推翻你们清廷的封建专制,并不仅仅想改革体制。现在的中国是不适宜搞君主立宪。你们清廷藏污纳垢已久,君主立宪并不能解决长久以来的腐败和各种弊端。”

载沁:“你说的这个贪污腐败嘛……我也承认,我们朝廷里面有些官员是腐败的……但这本身就是历朝历代的治国问题之一,绝不仅仅是我们大清朝才有的……”

载沁在国外留学多年,对朝廷的弊端比朝廷里头的很多人反而了解得更为透彻,他对朝廷的腐败也是深恶痛觉,对革命党人也是有些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妄图推翻他们祖宗的基业,推翻皇帝宝座,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盛怀新听了后,冷笑道:”朝廷里头有些官员是贪污腐败?载沁,你难道不知你阿玛端亲王便是清廷里头最大的一个腐败官员……还有你大哥载鸿贝勒爷……你们整个端亲王府便是个贪污大窝……你是真不知他们种种贪赃枉法之事还是假装不知道?“

载沁面对着盛怀新的质问,不禁哑口无言了起来。可再怎么样,子不言父过,也不能言兄过。

他顿了顿,只好灰溜溜地转过了话题,道:“你们革命党有不同派系,目标目的也不尽相同。可为什么要一个劲地宣扬灭满兴汉,引发满汉对立呢?这样大肆宣扬满人和汉人的仇视,大肆鼓动满人和汉人之间的矛盾就能使我们中国五族协和,国家强盛吗?朝廷已经在考虑实行宪政了,这就是想要让你们革命党的各种政治主张都有实现的机会。再说了,我们中国的政治十分复杂,民意也是众多,分缠不一。朝廷改革政体又岂能操之过急。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身后还有列强在觊觎我们,时刻想着瓜分我们中国。若是操之过急,若有万一,后果将不堪设想。”

盛怀新道:“汉人与满人的问题自打你们满人进关以来便已经存在了,且沉疴已久,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至于你说朝廷在考虑宪政,不过是在麻痹我们革命党而已,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千秋万载的统治。哪个当权者愿意把权力微笑着交出去。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革命党人主张革命。我个人更是主张革命到底。”

载沁:“你不是搭了大丸号去了我们邻国日本吗?你在日本待过,知道日本的君主立宪是很成功。是我们亚洲君主立宪的榜样。朝廷也是想向日本学习的。”

盛怀新道:“日本的明治维新,是西乡隆盛从幕府手中夺来的权力,而不是幕府微笑着把权力捧在手上交出来的。我们朝廷不是有过维新变法吗?!朝廷发布过“明定国是”诏书,宣布过变法。可是后来的结果呢?!大家都有目共睹!”

这些都是事实。载沁再次反驳不得!

载沁便又转了方向,道:“盛怀新,你我不用再继续争辩了。我记得你在绑架我的时候,也曾对我说过,你们革命党人跟我和我阿玛端亲王近日无私怨,往日无私仇,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所有的百姓……虽然你们革命党人几次三番地冲着我们端亲王府来,可我载沁依然敬重你是条汉子……”

“加上今日我又听你们嘉兴人说,你从小便读书聪慧,是个状元之才……又是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精通英文,对洋人也很是了解。可见你是个可造之才。如今我们大清正处于多时之秋,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所以,我好言相劝,希望你迷途知返,幡然醒悟。倘若你日后愿意跟着我载沁,好好报效朝廷,过往的事情,我载沁可以既往不咎。”

盛怀新被五花大绑困在柱子上,不动声色地听着载沁的话。

“盛怀新,今时今日,你落在我载沁手里,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一句话而已……我本不用对你说这一番话的。可是我敬你是条不怕死的汉子,也明白你的理想,知道你过往所作的一切也是为了国家强大强盛,不受列强欺凌……我载沁是不想国家和朝廷白白浪费了你这样一个人才……所以才苦头婆心地劝你回头是岸……”

“盛怀新,只要你愿意跟着我载沁,我立刻便叫人放了你,也不为难你们盛家和盛家的任何一个人。否则,单单按你行刺加害皇族这一条,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盛怀新,你是知道我载沁身份的,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为我所用的话,日后的荣华富贵你是享之不尽的……”

盛怀新缓缓地笑了:“载沁,你是上我们家来捉的我。我们盛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嘉兴地方上,也算是富家大户。倘若我是那贪恋富贵,贪生怕死之人,我便不会去做革命党了……”

“所以你的选择是求死,是吗?”

“一个人但凡能活着,谁想死去。可倘若活着要作奸犯科,活着要做违心之事,那便是生不如死。”说到这里,盛怀新道,“载沁贝勒爷,您就不必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出卖我会里的同志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好。好。”载沁双手缓缓地击掌,“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呢,还是我的鞭子硬?!”

“来人啊,给我行刑!”

既然好言相劝不成,那么只好来硬的了,让他招出其他的革命党人。

“是!沁贝勒爷!”

随之而来的是“呼呼呼”的鞭子挥舞过的声音,和”啪啪啪“地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

不久后,载沁手下的人便来禀报道:“沁贝勒爷,人已经晕过去了……是不是要继续?”

载沁缓缓地转动着手指头上的扳指,淡声道:“弄醒了……继续严刑逼供!”

“是。”那人领命而去。

之后,牢房便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泼水声。

“盛怀新,你招是不招?!”

“不招是吧?!给我继续打!”

又是一阵鞭子拍打发出的“啪啪啪”之声。

……

载沁眼也不眨眼地听着这拷打之声,招手唤来了张得胜:“这盛家其他人的下落查得怎么样了?”

张得胜躬身禀报道:“回贝勒爷的话,小的已经查到这盛家一家老小上了一条画舫……小的现在正派人一艘一艘地查着……一有消息,小的立刻来禀报贝勒爷……”

载沁道:“给我好好地查!”

这盛怀新骨头硬的很,是个不怕死的。

唯一的软肋和弱点,恐怕也只有盛家的人了。

找到了盛家人,他看这盛怀新还能不能继续嘴硬下去?!

另一厢,知府李大人的别院。

徐瓷碧在房子里不停地踱步,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把盛怀新给救出来呢?!”

雪竹心道:小姐啊小姐,这人落入了载沁贝勒爷手里,你还想救人,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啊。

可这番话,雪竹自然是不敢说的。

她知道小姐心烦,便不敢打扰,到了院子里。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温柔的问候之声:“雪竹姑娘好。”

雪竹转身,只见是知府李大人的夫人带了丫头送来了燕窝和细点。

原来啊,这知府李大人得知载沁贝勒爷在客栈落脚后,便忙让人把他在南湖(鸳鸯湖)边上的别院收拾了出来,殷勤地把载沁,徐绪仁和徐瓷碧接到了别院安顿了下来。

载沁和徐绪仁这样的贵客,是平素请也请不到的。倘若能够搭上载沁贝勒爷和端亲王的这一条线,日后的仕途自是不用愁了。这李大人自是要好好巴结讨好一番的。他除了吩咐了自己的夫人,要好好照顾徐瓷碧徐小姐外,又把自己府衙的厨子和丫头等人都安排进了别院,再三地耳提面命,让她们要好好侍候京城来的贵客。

所以,这李夫人自然是殷勤备至,热络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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