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伤人(1 / 1)

厂区里的招待所,居住条件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但胜在干净整洁。唐岫云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晕车,一路上胃里翻腾,恨不得把苦水都吐了个干净。

招待所的登记员看她脸色苍白,神色恹恹的模样,也是见惯不怪了。

厂里的医疗条件好,不少工人会和厂医打好关系,趁着探亲的日子,让厂医帮忙看病。谁还没个三病五灾的时候,厂主任没有出面整治,登记员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宥琛把人带进房间后,就离开了。

唐岫云头晕乎着,脱了鞋袜,就这么靠在叠的跟豆腐块一般的被子上,闭上眼休息。

宋宥琛领着保卫员小赵,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回来时,她还未醒。

他把抱起唐岫云,不用开口,小赵很有眼色地弯腰,快速地铺好床铺,难得机灵一回地用上了宋宥琛宿舍里拿出来的枕头和被褥。

宋宥琛给熟睡的唐岫云盖好被子,让小赵在门口守着她,然后就离开了。

唐岫云一觉睡醒,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懒懒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夜风袭来,寒风阵阵,掠起她及腰的长发,带走了残留的睡意。

‘叩,叩叩’守在门口的小赵,听到里头有动静,便敲了敲门。

“唐姑娘,你醒了吗?”小赵轻声询问,道。

“进来吧,门没锁。”唐岫云拖过一张椅子,在窗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感受着寒意席卷全身的舒爽。

“嘶。”小赵推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唐姑娘,我是小赵,宋科长有事要处理,让我暂时留在这里守着你,若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一声就成。”

“哦。”唐岫云闭着眼,感受着刺骨的冷意,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唐姑娘,你,你不冷吗?”小赵站在门口,恰好与窗户两两相对,形成了对流风,他此时等于站在了风口处,那叫一个寒风刺骨,说话的时候,牙齿都着打颤了。

唐岫云脸朝着窗户,阴冷的寒风阵阵袭来,将她的乌黑发丝扬起又落下。

走廊上的吵杂声打破了她的沉默。

“仕文,你别生气,千万别闹,有事我们回屋说。”穿着列宁装的短发女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一瘸一拐的男人,脸上透着无奈和小心。

“回什么回!王双喜,你是怕丢人吧!有我这么个瘸子丈夫,给你丢人!你脸上无光!啊!是不是!你说啊!”周仕文在外头喝了两杯酒,说话格外大声。

“不是的,不是的,这里不是家里,这么晚了,怕影响到其他同志休息。我们走吧。”

“喂,你们太吵了。”唐岫云蹙着眉,靠在门边,有些不适地用指尖抵着太阳穴,冷眼瞥向在走廊拉拉扯扯的夫妻俩。

“啊,不好意思,这位同志,我们马上离开。”王双喜朝她歉意弯腰,拉着周仕文要走。

“瞧你那怂样子!一个臭丫头都能唬住你!”周仕文手肘一挣,甩开了她的手,一点不留情地嘲笑她,道。

“两位同志,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小赵穿着一身笔挺的水泥灰制式服装,站在唐岫云的前头,很有维护的意思。

“好好,我们这就走。”王双喜趁机拉住了周仕文,半拖半拽地离开。

周仕文瞧着横,那也只是个窝里横,他瞧着那保卫员小赵那身崭新的水泥灰制式服装。高高大大的杵在自己跟前,哪里还敢吱声。顺着王双喜拖拽自己的力道顺势就离开了。

小小的闹剧就此偃旗息鼓。

“屋里太冷了。”去传达室打了一通长途电话后就立马赶回来的宋宥琛一进屋,嘴角抿起,不甚满意地朝她看去。

“呵。”唐岫云又不是那个她,怎么会被他这模样唬了去,睨了他一眼,不屑一顾。

“我,我去楼下找服务员同志要点木炭来。”小赵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察觉到他的目光的宋宥琛瞪了他一眼,小赵打了个激灵,急忙道。

火炉很快烧了起来,屋里渐渐回暖。唐岫云虽有不喜,却也没说什么。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一副要睡不睡的惺忪模样。

“我刚才问过一个心理专家。”宋宥琛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边。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保护着她。”

“用的着你谢?”被打断睡意的唐岫云嗤笑了一声,眸光暗暗,全是讽意。

“夫妻本是一体,该谢的还是要谢。”宋宥琛坐在她的对面,表情极认真,没有一丝敷衍。

“收起你的那些试探,结婚对象。”她‘呵’了一声,轻飘飘地扫了个眼风过去。

“火炉已经烧旺了,你休息吧。”宋宥琛没有和她辩解细枝末节的事,站起来径直走到门边,回过头,又朝她说了一句:“不要再开窗了,她怕冷。”

唐岫云没有接话,只是把脸转到窗外。宋宥琛也没说什么,随手把门关上了。

“唐岫云,你可真是,别的本事没有,挑男人的眼光倒是不错。”许久,唐岫云对着玻璃窗户上倒映出来的自己,轻笑了一声。

翌日

唐岫云受不了暖烘烘的温度,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脑袋嗡嗡作响,烦躁的很。

‘砰砰砰!’刚刚培养出来的睡意立马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跑了。

她揉揉隐隐发痛的额角,扶着墙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个穿水泥灰制式服装的小伙,身后还跟着一个昨晚见过的女人——王双喜。

“唐岫云同志,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个高微胖的许大志开口道。

“不要。”唐岫云如今只想睡觉。

“唐岫云同志,事情非同小可,你还是配合我们的好。”稍微矮一些的马家庆脸上严肃地道。

唐岫云揉着额角的手一顿,眯起眼,朝他扫去。

“怎么个配合法?”

“昨晚到早上六点,这段时间,唐岫云同志都在房间吗?”

“不然呢?”唐岫云揽着披肩,靠在门框边,有些莫名地看向朝她提问的徐大志。

“一步都没离开吗?”马家庆追问道。

“也不是,早上五点左右下了一趟楼。”八壹中文網

“下楼做什么?”

“睡不着,闲逛。”唐岫云语气散漫且随意,道。

“大冷的天,你睡不着,下楼闲逛?”这话说出去谁信?马家庆记录的笔顿住了,抬起头,脸上尽是不信。

“你管的着吗?”她睨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眸中透着冷嘲。

“……”

“你俩这问来问去,是要调查什么?有人死这里了?”唐岫云脑袋嗡嗡的,只想回去睡觉,微微蹙眉,语气不耐地道。

话音刚落,过来调查的两人同时僵住了动作,互相对视了一眼。

“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宋宥琛踏进了房间,放下手中的饭盒,里头放着圆滚滚的汤圆。

“……”她讨厌软趴趴甜腻腻的食物。

“云丫头爱吃的。”宋宥琛看着她一脸嫌弃的表情,道。

“……”她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烫,我给你吹凉。”宋宥琛拿起调羹,盛了一个出来,仔仔细细吹凉后,抵在她唇边。

唐岫云抿着的嘴缓缓张开,面无表情地咀嚼,忍受着嘴里的软烂和甜腻,心里憋屈极了。

狗男人!

她挑起眼尾,带着几分逶迤艳丽,斜睨着他,里头是满满当当的无声谩骂。

被晾在一旁,看着科长和嫌疑犯你侬我侬的模样,两人心里又酸又尴尬。

“受害人虽瘸了一条腿,但也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她身子骨弱,连碗端久了都手酸的小姑娘,力气都还没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大,你们觉得她会是犯罪嫌疑人?”宋宥琛见她脸色更白了几分,知道她到了极限,放下调羹,转头冷声朝坐在那里当石雕的两人,问道。

“报告科长,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徐大志拽了拽马家庆的衣服后摆,自己先站出来,双脚一并,站直了身姿,回答道。

“问完了?”宋宥琛视线扫过在他旁边憋着话的马家庆,道。

“问完了。”

“去吧。”

“是!”他朝宋宥琛敬礼后,拉着僵在原地的马家庆,离开了。

“喂,换个医生吧。这个不灵。”唐岫云忍着恶心,朝他说完之后,扫了一眼他碗里的汤圆,顿时胃里翻腾,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厕所。

“……”

等她再从厕所出来,宋宥琛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端着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我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唐岫云抿了一口温水,半瘫在床头,有气无力瞟了他一眼,道。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办法可以想,少给我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转过头,恹恹地扫了他一眼,道。

宋宥琛难得有些赧然地干咳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又响起一阵哄闹。

“啧,你这招待所,太吵了。”

“……”确实,只是这里不归他管,不过他也没有和她解释。

等宋宥琛靠近,那里已经闹成一锅粥了。

他看到马家庆的衣服都被扯得不成样子,却不敢用力推搡工人家属的憋屈模样,还有一旁帮忙拉架的徐大志,脸上还有被抓伤的痕迹,简直没法看。

“怎么回事!”他上前把两个人揪出来,大声呵斥道。

“报告科长,这,这些家属的情绪实在太激动了。”徐大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是因为被抓挠的,二是因为被科长训斥的。

“安静!这是我们厂区的保卫科科长,他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马家庆挺着胸膛朝聚在一块的工人家属们大声说道。

宋宥琛闻言,眸光不动声色地从他的后脑勺划过,并不言语。

不严自威的宋宥琛站在那里,就是最好的定海神针,方才闹得欢腾的工人家属们皆噤了声,不敢随意蹦哒。

“因为昨晚有工人家属在这里受了伤重伤的事儿整个招待所都传遍了,这些暂住在这儿的家属们人心惶惶的,要我们给个说法。”马家庆一副逼于无奈地模样,朝宋宥琛解释道。

宋宥琛扯了扯嘴角,单手插着腰,几近嘲讽地扫了一圈那些鹌鹑似的不敢吭声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马家庆身上,冷声道:“说法?我倒要听听他们要什么说法?”

“到目前为止,我们排查完所有入住人员,除了二一八号房的唐岫云同志行踪异常以外,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犯罪嫌疑人。”马家庆不顾徐大志暗中的阻拦,一股脑地把自己排查的结果说了出来。

“行踪异常,证据呢?”宋宥琛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窝在角落不吭声,垂着头的王双喜,朝他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

“所以,你是怎么判定她为犯罪嫌疑人的?”

“根据唐岫云同志自己承认,五点左右下过楼。只要她下楼,必定是经过楼梯,案件受害人就是楼梯上摔下去的。而且他摔下去的时间就是晚上九点到早上六点这个时间段。”马家庆据理力争,他有理由认为唐岫云是有犯罪嫌疑的。

“你就是这么判定的?”闻言,宋宥琛看向他,看白痴一般地眼神看着他。

“什么?”

“晚上九点到次日六点,这段时间都是休息时间。招待所的门板薄,墙体也不隔音,楼道里稍微大一些声音,房间里面都能听到动静。那么,请问,案发的时候,楼道两边的住户有没有听到动静呢?受害人又是怎么被发现的?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这……”马家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猛地发现他确实没有调查到位。

“受害人是被早上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同志发现在楼底角落,人已昏迷,不省人事。发现他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十五分。”

“而,楼梯两边的住户,靠左边的住户,因昨晚上太冷,十点半的时候,下楼和服务员多要了一床被子和两块木炭。当时,他怕木炭弄脏了被子,特地跑了两趟,且楼梯的灯一直亮着,他并没有看到楼底角落有人。靠右边的住户习惯早起,在五点半左右已经起来了,还去了一趟水房盛热水,在楼梯口碰到了正在上楼的唐岫云同志,从他起床到见到唐岫云期间,并没有听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声响。”

“这些情况是保卫员小赵今天一早就挨个房间敲门排查,调查出来的。”宋宥琛把排查报告拍在马家庆怀里。

“带着个人主观臆断调查出来的东西,始终是有失公允。你说呢?”他拍拍马家庆的肩膀,沉声道。

马家庆如今是和被挠了脸的徐大志一般,脸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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