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拿过来。”厉之衍起身脱掉了西装外套坐到了沙发上。
周航面色凝重，“属下以为，还是先送您回家，您洗个澡放松一下再看会更好。”
这么多的资料在公司看，自己怕是要陪着厉总通宵吧。
况且里面的信息量强度之大足够颠覆人的三观，如果boss当场想不开觉得自己有眼无珠，无言再见夫人，从顶层一跃而下，拿自己不就成了教唆他人自杀的罪犯了吗！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周航可不做，boss现在就是块烫手的山芋，赶紧丢出去才是上上策。
厉之衍眯了眯眼神，“你什么时候转为生活助理了？”
周航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属下刚刚接到消息，夫人明天会带着两位小少爷和蓝先生与黑神前往江城，早上八点半的飞机。”
“您休息室的换洗西装在两周前被顾妍妍小姐穿走了还没送回来，如果您今天住在这里，明天恐怕形象……”
周航说的非常委婉，厉之衍拧眉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从善如流，拎起外套下楼回家。
已经提前通知老管家放好热水备好饭菜的周航有条不紊的把人放在老宅门口，然后一脚油门冲出了大门，好像是屁股后面有狼追他一样。
厉之衍也感觉到了周航的古怪，换好了浴袍的他上了二楼。
东西已经摆在了小茶几上，那是顾苒之前加班的必选之地。
厉之衍仿佛是看到了顾苒披着乳白色的针织外套，鼻梁上架着眼镜在这里认真的涂涂画画。
他心口再次传来闷痛的感觉，仿佛是被一个没有开刃的刀子一下一下的磨砺着心脏一般。
厉之衍单手扶着栏杆，左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福伯见状立刻要打电话喊家庭医生过来，被厉之衍制止住只有满眼担心的站在一边。
厉之衍缓了一会坐到了顾苒平时经常光顾的小沙发上拆开了牛皮纸封袋。
五页a4纸，写满了顾苒在大学之间所有的花费。
他不难从几块钱的十位数中找到了诸多五位数的支出。
厉之衍正好奇这些对于顾苒来说算是巨款的支出到底花在哪里之时。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来顾苒下午说的那句话，“那你知道，一个大学生要打几分工，多努力才能攒钱买一个吗？”
厉之衍下意识的看向脚边的牛皮纸箱，他一只手颤抖的从里面找到了账单上一一对应的名字。
所有的大额支出，无一例外是买给他的礼物，而这些礼物，现在被人嫌弃的丢在了箱子里，上面还落了一层薄灰。
厉之衍看着纸上小额的收入来源，心脏仿佛是被蚂蚁啃食了一样抓心挠肝的又痒又痛。
“五月一日，扮玩偶打工收入120元。”
“五月一日，晚11.30分到4.30分，做大排档钟点工赚220元。”
“五月二日，在景区卖玫瑰花收入300元。因城管抓捕摔破膝盖，买碘伏支出8元。”
……
诸如此类的小五号字体密密麻麻附着在纸上，厉之衍眯了眯眼睛，似乎能看到她穿着笨重的玩偶服逗小朋友开心的样子。
他印象中的顾苒是个非常坚强的人，或者说是非常顽强的野草，从不会轻易喊痛，那她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有掉眼泪吗？
在资料的最后，周航还附上了自己调查的总结。
“根据资料整合得出，夫人除了每个月会固定给母亲两千元生活费以外，再无任何大额支出。个人的衣食住行开销不过七百元，剩余的钱全部都花在了给您买的礼物上。”
厉之衍手指颤抖的放下文件，他将本来就不成的纸盒子放在双膝上。
手表、胸针、领带、白衬衫、袖口、摆件、成套的经济学书籍……
厉之衍看着这些低端奢侈品一时间呼吸紊乱起来。
他身上的东西从来就没下过六位数，厉家养出来的小姐少爷，都是金山银海堆砌出来的娇贵身子。
当年顾苒买这些东西时候，他只觉得可笑不已。
厉之衍把那块已经停掉了的手表待在了手腕上。
她当时吃了多少苦？厉之衍清晰的记得，他当时路过广场看见过顾苒顶着烈日发传单，那时的自己只能记得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显得格外难看。八壹中文網
福伯看着自家先生逐渐苍白的脸色的脸色小心的上前一步，“您要是不舒服，我们还是……”
厉之衍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去睡觉，福伯只好叹了一口气，十分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满身寂寥的男人缓了一会再次打开第二个档案袋。
是一个平板电脑。
点开播放键，率先出现的是周航一丝不苟的脸，“厉总，接下来有一件事可能会颠覆您的认知，对您来说会无比的残忍，即便是深知会伤害到您，我也要一五一十的还原当年事情的真相，不然，属下良心有愧。”
正当厉之衍满头雾水的时候，周航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当年您和老夫人出车祸，把您送到医院的是夫人；在您失明期间，晚上来陪您聊天、照顾您的人还是夫人。”
周航深吸了一口气，“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您当时送进医院的监控和病房门口的监控全部被人为的损坏了，所以我找到了夫人和顾妍妍两人八年前的照片给当时的医生和护士辨别，得出的结论是，顾妍妍在撒谎。”
厉之衍呼吸顿时一紧，接下来，他看到了在职的、退休的护士医生的视频，还有一段顾苒每天晚上从医院后门翻越护栏溜进病房的视频剪辑。
他双眼顿时猩红不已，拳头被男人捏的吱吱作响。
“顾妍妍居然敢撒谎……他居然敢跟我撒谎……！”
“属下买通了顾家已经离职的佣人，她们愿意作证，顾苒之前在顾家的饭桌上曾经说过这件事，顾妍妍记在心里并且经常陪同顾苒出门这件事。”
周航说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过顾大小姐最可笑的是，她每次打着陪着姐姐去照看病人的旗子，然后在半路偷偷溜走去酒吧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