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仁把查格多勒递给老人,说道:放起来吧,我破不掉这个咒术,只能给大伙儿祈福了。
看到老人接过三角形,又小心地把它装进盒子里,我心里有种憋屈的感觉。
换成别人也会感到憋屈,那个明明是害人的玩意儿,可被害的人还得好好地对待它,恨不得供起来似的,要是我这暴脾气,我指定摔碎它。
牧仁还嘱咐老人,千万别把查格多勒整坏了,以后解咒术还能用到。
老人放好了东西,问牧仁怎么祈福,他们这个部落不能再有人出事儿了。
牧仁张开嘴,刚要说话,我们听到外面有人喊着,喊的蒙语,我听不懂。
不过看到牧仁和老人都皱着眉,大步往外面走去,我猜没啥好事儿。
外面又传来哭声,是刚才喊的人在哭,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粗,像老牛在叫一样。
接着听到老人生气的喊声,还有牧仁的说话声。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没了男人的声音,牧仁和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
老人看了我们一眼,对着我们弯了下腰,说道:对不起,远来的客人们,最近部落里事情太多,我这一忙活,也没啥功夫,怕是没招呼好大伙儿。
师父和老人岁数差不多,说道:老哥,我们有个歇脚的地方就知足了,你忙你的,不用特意管我们。
老人说道:打你们进来,还没喝口水,我这就让我孙女上酒上肉,一会儿有点事儿,我还得走走,也陪不了你们了。
师父笑着说:客气了,不用拿烤全羊招待我们,我们随便吃点就行。
老人搓了搓手,硬笑了声说:等晚上再吃烤全羊行不行,现在来不及做,你们先将就吃点吧,不好意思了。
师父哈哈一笑,说道:没事儿,晚上吃烤全羊也行,咱们先说正事儿。
师父说的正事儿,是想问问老人,刚才发生了啥事儿。
老人说部落里有人死了,这次不是失踪。
还不知道人是咋死的,听老人说那人死在了河边,他正准备去看看咋回事儿。
师父让老人带着我们一起去,没准儿能看出点啥。
我们刚要走的时候,老人的孙女把酒肉端了上来。
因为要去河边,没来得及吃东西。
老人带着我们出了蒙古包,跟我们说附近有条河,大家喝水饮牲口都靠这条河。
我离得老远看到了河,像条塑料薄膜盘在那,河水泛着光,直晃眼睛。
河边围着一群人,正在对一个哭着的女人说着什么。
我们朝着河走去,老人走在最前面。
老人冲那群人喊着。
那群人听到老人的声音,静了下来,人群里一个小伙子跑了过来,看了看我们,对老人说起蒙语。
师父问牧仁,他们说啥呢。
牧仁说有人死在河边,白天大伙儿都去放羊,现在到了给牲口喂水的时间,才发现这个人,部落里的大夫说这人是喝水胀死的。
听到有人喝水胀死,想起了工地上死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水蛊闹出来的事儿。
我问师父,能不能是这么回事儿,师父说让须忘先生看看,他懂水蛊这些虫子是怎么害人的。
老人带着我们走了过去,看到了这个喝水胀死的人,他的肚子胀得老大,身子像是泡在水里的海绵,肿了一大圈。
这个人的脸鼓鼓的,应该是被水胀了起来。
可能是老人不忍心看到这个男人,死得这么惨,仰起头看着蓝天,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对女人说了句话。
那女人看到老人,哭得更厉害了。
老人对她说了几句话,这个女人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对老人一鞠躬,退到了一边。
看来老人当的这个族长,在部落里说话很好使,我们要想检查尸体,还是得问问老人,可别坏了人家这的风俗。
须忘先生向老人请示了下,说道: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我是个大夫,没准儿能看出点啥来。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大夫认为他是喝水胀死的,但不知道好好的人为啥喝这么多水。
须忘先生蹲下去,用手摁了摁死尸的腰两边,说道:这人肾里有水蛊,而且有两只。
师父问须忘先生,是不是工地上的那只水蛊下崽了。
须忘先生说道:水蛊生的幼虫不是水蛊,是木蛊,这两只水蛊都不大,应该是金蛊刚生的。
听到须忘先生这么说,我迷糊了。说着水蛊,怎么扯到木蛊、金蛊身上了。
师父给我讲了五行相生,金木水火土啥的,说这虫子也是按五行相生来的,是金蛊生出的这两个小水蛊。
听师父说完,我更纳闷了,金蛊不是让我和师叔捉住了么,怎么在这儿生的崽子。
师父说只有一种可能,这里还有只金蛊。
须忘先生接着说道:而且这只金蛊会很厉害,因为能生小蛊的五行蛊,都是吸收金行的气吸得够足了,才会生小蛊。
本来当初我们放出的虫子还没捉完,现在又出别的虫子了,而且是会生小蛊的,更厉害的。
师父问,这大蛊多长时间能生一窝虫子,一窝生几个。
须忘先生说大蛊一辈子只生两回,一回是刚成熟,一回是要死的时候,每回只生两只。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大金蛊是快死了,才生得小水蛊。
须忘先生说道:还是先把小水蛊捉住吧,这两水蛊害起人来太凶了。
说完,须忘先生从药箱里拿出两瓶像银漆似的东西,说是水银,用这个能把小水蛊引出来。
须忘先生拿着两小瓶水银,各把一瓶放在了死尸的腰两边。刚摆好瓶子,死尸的腰动了起来。
确切地说,是死尸腰上的肉在动。
那的肉往外一鼓一鼓的,像是有啥东西在死尸的衣服里动一样。
我还以为是虫子钻进死人衣服里了,须忘先生说这虫子是在肉里动呢。
等虫子在腰里动了一会儿,须忘先生把两个瓶子,挪到了死尸的肋骨那。
刚挪过去,肋骨那又鼓了起来,再瘪下去,再鼓么,再瘪。
须忘先生接着挪着瓶子,一直挪到了死尸的头上。
这时候,死尸猛地睁开眼睛。
河边的人在用蒙语喊着什么,边喊边跑开了。
牧仁问道,是不是诈尸了。
我也以为是诈尸,但有师父在我旁边,我不用怕。
须忘先生喊道:大伙儿都别怕,这是虫子要出来了,不是诈尸。
须忘先生的话音刚落,从死尸的两只眼睛里,各钻出一只小黑虫子。
小黑虫子长得像瓢虫,嗡嗡地叫着,叫了两声后,一下子飞进装着水银的小瓶里。
须忘先生赶紧拿着瓶塞,把两个小瓶堵上。
小虫刚飞进瓶子里,须忘先生拿着瓶子往我们这跑,喊道:大伙儿都离远点。
还被有些人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就看两股水柱从尸体的眼睛那喷了出来。
水柱是黑的,喷出来的时候,带出一股腥臭味,水柱喷得越来越低,最后不往外喷了,露出了死尸的眼睛,眼睛被虫子钻了两个小窟窿。
水柱是从这两个小窟窿喷出来的,喷了离得近没跑开的人一身。
被喷到的人,浑身湿答答的,身上也被染黑了,不停地挠着身上,哇哇地叫着。
一看大家伙儿乱了起来,须忘先生喊道:大家伙儿都忍着点,别动,我给你们找药,抹上就不痒了。
须忘先生白喊了,根本没人听他的,还是老人用蒙语喊了两声,大家伙儿才消停的。
那些被水柱喷到的人,正呲牙咧嘴地看着须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