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师父,血煞咋露个脸就走了,它是不是只会那一招?
师父的鼻子闻了闻,冲着我摇摇手指,又指了指祭坛。
我看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师父是说血煞没走,藏在祭坛里了。
我小声地问师父,一会儿咱们得咋对付血煞。
师父伸出手指,对我嘘了一声,又把手缩回去,从兜里掏出一块石头。
我知道师父要雕东西,赶紧把手电拿近点。
光照在石头上,这块石头红里带着黄。
师父说这叫赭石,是止血的。
我还以为师父要雕东西,原来是要给牧仁止血,还是照着点牧仁的腿吧。
刚把手电挪到牧仁腿上,师父拿着刻刀对着赭石刻了起来。
我问师父,不是给牧仁止血么,刮点就行呗,咋还刻了起来。
师父小声地说道:我要止得不是牧仁的血,是血煞的血气。
我点了点头,问道:咋止,是不是刻个啥东西砸血煞。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你等就知道。
我给师父照着光,等师父告诉我,一会儿咋对付血煞吧。
师父刻的很快,因为刻的东西简单,刻了一个小瓶子,有二踢脚那么大。
我问师父,咋用这瓶子对付血煞。
师父趴在我耳朵边说,把瓶子扔在血煞身上,血煞会被装进瓶子里。
听师父说用这瓶子装血煞,我觉得师父在瞎吹,问道:这么点瓶子,咋装进那么大的血煞。
师父晃了晃手里的小石瓶子,对我说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相信科学。
我犯着嘀咕:师父懂啥是科学么,可能连我这初中生都不如。
我说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师父听到了。
他照我脑袋敲了一下,说道:等出去的,我告诉你这里面的原理,给你多讲讲,让你多学点本事,省得以后断了道统。
要想出去,得先把血煞收拾了。
师父说血煞藏在祭坛后面,没准儿血煞有啥阴招,在等我们过去,阴我们一下。
现在我们不敢过去,血煞也不敢出来,两边都在干耗着。
我们耗不过鬼,因为我们得吃饭、喝水,可是鬼用不着这些。
想到这儿,我还真饿了,肚子咕咕地叫着,在静静的石室里响了起来。
师父从怀里拿出用纸包的东西,说道:饿了吧,吃点肉,垫垫肚子。
我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包手把肉。
我问师父,哪来的肉。
师父说是在老族长家里打的包,吃饭的时候没吃好,顺手装了点儿,省得作法时饿肚子。
我想起来了,正吃饭的时候,河边出事儿了,是部落里有人中了水蛊。
得亏师父想得多,脸皮也够厚,要不然我得挺着挨饿了。
这回儿跟血煞耗得起了,他不过来,我们是不过去,我跟师父在这儿啃羊肉,还挺有意思的,只是这里有点黑。
羊肉有点儿凉了,吃着不如热的嫩,这股膻味比热羊肉要重。
我和师父一起啃着羊肉,整个石室里都是膻味。
这一纸包羊肉,被我们啃得差不多了。
师父一定是吃饱了,长长地打了个饱嗝,我本来也要跟着打个嗝,却被一个喊声吓回去了。
这喊声是血煞的,血煞对我们喊道:谁在吃羊肉,吃羊的都得被我杀,羊多招人喜欢,你们竟然吃羊肉。
师父对着祭坛扔出一块羊骨头,骂道:你个混障玩意,你不吃还不让我们吃,来,杀我啊。
血煞尖叫起来,喊道:气死我了,杀。
血煞叫唤完,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这风带的血腥味儿,呛得我差点没把刚吃的羊肉吐出来。
师父猛地站了起来,对我说道:他要过来了,你往后躲躲,别让他喷你一身狗血。
听完师父的话,我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手里拿着刻刀,想着给师父压个阵脚啥的。
师父回头看了我一眼,往旁边挪了挪,把我护得严严实实地。
师父这一挡,那股带着血腥味的冷风也被挡住了。
我看着师父的背影,他正佝偻着身子,背着手,手里拿着小石瓶子。
师父的后背耸了耸,嘿嘿地笑了两声,把小石瓶子扔了过去。
师父扔完瓶子,两个腿跪在地上,滑了出去。
我问师父,这是啥法术,咋没见过这招呢。
师父站了起来,拿着小石瓶走过来,说道:这鬼刚才被我用瓶子砸中了,他被收到了这里。
我问道:刚才咋还跪着滑出去了。
师父说做这瓶子的石料很脆,容易摔坏了,刚才滑出去,是用袍子接住,省得瓶子摔碎了,要是把血煞放出来,刚才可白折腾了。
师父用一块小赭石塞住了瓶口,又怕瓶子碎了,用一块布把瓶子包了起来,再揣进了怀里。
血煞这个祸害被我们收了,我们得等牧仁醒过来,才能往里走。
师父摇着牧仁,对牧仁喊着:快醒醒,血煞被我收了,咱们得走了。
我也跟着喊了一会儿,牧仁可算是是醒了。
牧仁刚醒的时候,问我们,刚才是怎么了,自己咋一下昏了过去。
师父告诉牧仁,刚才他被血煞袭击了,可能是失血过多,才昏过去的。
牧仁撑着地,站了起来,说道:咱们接着走吧,但我这腿有点发软,能不能扶一下我。
师父走过去,架着牧仁。
我跟在师父他俩后面,往祭坛走了过去。
正走着,听到师父笑着说道:别装了,说吧,绳子是不是你拿走的,这鬼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牧仁问道:你怎么知道?
师父笑了两声,说道:我刚才想给他止血,但没等我动手,血被止住了,那时候有血煞,我没空儿对付你,现在你让我制住了,说吧,你是什么玩意儿。
牧仁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非得和我们作对,不怕死吗。
师父摁着牧仁的肩膀,说道:问你话呢,你是什么鬼,我没闻过你这么骚的鬼,我看不出来,你自己说吧。
牧仁说道:我不是鬼,我是黄仙,再说你这个术对我没用,我要走你是拦不住的,劝你一句,别惹我们,我把绳子给你系回去,你们赶紧走,离开草原,别在来了。
师父问道:你说我和你们作对,你是哪派来的。
牧仁说,它不是被派来的,是请来的,但没告诉师父,它是谁请的。
师父想再问几句,可牧仁一下子趴在了师父身上。
牧仁喊着渴,要喝水。
我问师父是咋回事儿,牧仁是不是鬼上身。
师父说刚才有个黄仙,趁着牧仁昏了,上了牧仁的身。
黄仙是黄皮子精,也就是黄鼠狼成精了,和狐仙一起被叫作胡黄二仙,胡老大、黄老二,都是这么叫的。
黄仙上了牧仁的身,还没等害师父,就让师父发现了,但师父没能留住黄仙,让它给跑了。
师父把牧仁放到地上,说道:先给牧仁整点儿水喝,让他早点醒。
解下牧仁身上的水囊,从他身上找到药粉,把药粉撒进水囊里,又给他灌了几口。
我都记住牧仁的习惯了,每次他昏过去再醒来,都得喝水,还得是掺了药粉的水。
要不说他们萨满很少自己行动,都是两个人结伴战斗。
因为一个人要是昏过去,另一个能帮上手,喂个药水。
牧仁喝完水,咳嗽了两声,捂着自己的左腿,哑着嗓子说:这腿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脑袋也发胀,我刚才是中毒了吧。
师父告诉牧仁,说他先是中了血煞的邪术,后来让黄仙上了身,一个人被邪物折腾两次,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师父扶着发蔫的牧仁,往祭坛走去。
牧仁说祭坛上有啥门道儿,是和圣物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