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李洞愣住了，他有些慌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景明，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
“有，我有。我姨娘肚子里孩子已经给你妹妹抵命了，我知道当初是你下的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弟妹的命已经抵了你妹妹的命，我姨娘的命抵了你姨娘的命。”
“还有、还有，我姨娘害你和你儿子险些病死的事儿，这个事儿跟我没关系的，全都是姨娘做的。你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拿我和刘氏以后的孩子抵，抵两个，成吗？”
“李洞，倘若你硬气一些，我还看得起你。如今，为了自己偷生，非但不保护妻儿，还要牺牲自己的妻儿，我真是看不起你。”
李景明说完这话，没有再说别的，直接将脚从李洞紧紧环抱着的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走了出去。
李洞听了这话，脸上有些迷惘，他不知道李景明这是要放过他的意思，还是怎么样，如果李渤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么心狠手辣的李景明，想杀了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这个时候，李洞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身后被狠狠的推了一下，他直接趴到地上。
刘氏跟疯了似的，突然跑到他身上，拼命的捶打着。
李洞毕竟是个男人，刘氏即使受了刺激，依然是个女人，一下子便被李洞抓住了她的手。
等李洞看清楚是自己的妻子刘氏之后，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怒声道：“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嫁给你这样的男人，我是疯了！”
刘氏痛哭着，语不成泣，她一边喊叫着，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继续去捶打李洞，甚至想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李景明说的对，李洞，你算什么男人！为了自己苟且偷生，连自己的妻儿都可以牺牲，李景明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没有人会看得起你。”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李洞面上满是心虚，却还是嘴硬着狡辩。
刘氏痛哭出声：“你还想骗我，我都听到了，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那你怪我干什么？是他李景明要咱们孩子的命，关我什么事情？”李洞有些恼羞成怒。
“你不用再狡辩了，根本就是你做下的孽，是你要害死孩子，是你要害了我，你简直让人作呕。”说罢，便要上去掐李洞的脖子。
李洞看着刘氏这般，却突然翻身站了起来，将她推到在地，大声开口道：“行，我是苟且偷生，我不是男人，我让你作呕，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嫁给了我？我告诉你，你给我安安分分的，不然我休了你。”
“李洞，你简直禽兽不如！”
刘氏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口腔里只余一股腥味蔓延开来。
李洞不敢多看刘氏，将目光匆匆收了回来，低下了脑袋，站起身离开。
李景明从正房走出之后，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会儿，他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疲惫，然后慢慢的转身朝着擎苍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擎苍院，李景明径直往月檀的房间走去，一进屋才发现，她并不在屋里，问了下人，说是月檀正在小厨房里忙活。
他知道月檀这个小习惯，但凡心情不好，都会吃点东西，排解心情，只是以前还在国公府的时候，小厨房里常备着，现在到了这里，只能现做。
李景明转身走到床榻上坐下等，如果是往常，他会选择直接回自己的正房休息，但今天他太累了，想赶紧见到月檀，便坐下来等。
坐下来之后，李景明感觉到触感不太对，被褥下面好似藏着什么东西，他起身揭开，好奇地拿出来看，在看到一叠银票的时候，浑身瞬间如同冰冻了一般。
平日里，月檀能用得上银钱的地方少之又少，最多就是打赏下人而已，散银子就足够应付，这种大额银票的作用，除了方便携带，他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用处。
李景明紧紧地攥着银票，紧咬下颌，拳头发颤，他心中有种感觉，月檀她是想要离开。
屋外，一抹清丽的身影正往这边来，李景明撂下褥角，将手放在大腿上，宽袖正好遮盖住银票，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过去。
月檀进来问道：“少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正在小厨房熬粥做小菜，现在守孝期间，不能吃荤腥，饮食上更加不能马虎。”
李景明没接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月檀抬眸看去，蹙了蹙秀眉……李景明这眼神，怎么有些不对劲？
李景明慢慢走到了月檀身边，不等她说话，突然环住她的腰，抱住了她，摸着她的肚子轻声道：“月檀，给我生个孩子吧！”
月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她能够感觉到，李景明摸她肚子的手，十分的温柔，看向她肚子的目光，也十分的渴求。
可是，怎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个？
月檀轻声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李景明却轻声说：“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不让你们受到一点的伤害。”
“我知道。”月檀微微皱了下眉。
她觉得，此时的李景明有些不对劲，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将手伸到李景明的脸上，轻轻摸着，开口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这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李景明抓住月檀的那一只手，慢慢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如今年龄也不小了，也渴望有个孩子。”
月檀的手一僵：“少爷，你已经有孙少爷这个儿子了。”
李景明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他哑着声音，低声说道：“李铎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一个挚友的孩子，我挚友临死前将他托付给我，我就收养了他。”
月檀不解，有些茫然的问：“那你为什么不认他做义子，义子的名声难道不比外室子更好嘛？”
李景明心口一紧，低着头，视线落在青砖地面上，哑着声音说：“因为他的存在，还肩负着另一个使命，月檀，这个秘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月檀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她从不怀疑，李景明会欺骗她，她相信他的品性。
李景明袖子底下的手臂，悄悄爬上青筋，他继续哑着嗓子问道：“月檀，我替你除了奴籍，好不好？然后我替你寻个身份，将你迎娶进门，好不好？”
除奴籍，当然好！她做梦都想！但，嫁给李景明……
月檀以前就想过，李景明对她许下如此重诺，虽然如今还没兑现，但心意早就已经展示出来，况且如今形势比人强，她并没有挑的余地，就算是挑选，李景明也够格了。
她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哪一天，她会将自己交给李景明，成为他的女人、妻子，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但，当这个要求真的提出来了，她却有些迟疑。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迟疑，只是觉得，还想再缓一缓，还想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而且，现在说这个，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月檀看着李景明，轻声道：“少爷，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老国公和老爷刚刚去世，您还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莫提此事了。”
李景明听了月檀这话，身体微微一僵，缓缓举起手，手掌心里捏着皱巴的银票。
月檀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的钱票，她大步跨过去，想抢，谁知李景明手臂往后一躲，让她抓了个空。
她退开一步，神色冷静地看着李景明：“那是我的。”
李景明抬起下巴看着她，容色阴冷：“你连命，都是我的。”
在这种年代，丫鬟是没有私产可言的。
月檀面颊微鼓，面含愠怒地看着李景明。
李景明攥着钱票，问她：“你想离开我？”
月檀眨了眨眼眼睛，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咬着唇，摇了摇头，却不敢开口。
李景明冷笑一声，猛然抓住月檀的双臂，将她压进自己的怀中：“月檀，你说过的不会骗我，你说的话，是不是从来不作数？”
月檀仰起脸，闭了闭眼，不敢直视他，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去，薄薄的脸顿时泛红，她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她说过，在李景明没有让她离开之前，她不会主动离开他，但她不安心，所以才藏了这么多的后路。
李景明胸口起伏，感觉心脏都揪在了一块儿，他极为克制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我保证娶你为妻，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如果是这样，你还想走吗？”
月檀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抿着唇，直视他，带着些许哭腔问道：“如果我让你给我除了奴籍，还我银票，不反对我培养自己的人手，你答应吗？”
她在跟他谈条件。
李景明喉结上下滑动，眉头狠狠地拧着，压抑地反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已经动了想走的心思，李景明没有办法放她走，也不可能放她走。
月檀低下头，她没办法用一个丫鬟的身份跟他在一起，永远受人辖制，永远惴惴不安，等待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不答应，她也不可能答应。
李景明突然一把将月檀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他紧紧地搂着月檀，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月檀被吓了一跳。
李景明没有回答，脑袋顺着她的耳垂往下，挪到肩颈之处，狠狠地在肩上咬下一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月檀疼得顿时呻吟出声，肩膀上疼得像是掉了一块肉，却不敢碰触。
李景明死死地抱住她，磨蹭着她的耳鬓，在她耳畔阴沉沉地说：“月檀，我永远不会放你走，除非我死了，就算你死了……也只能在我的怀里……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