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辆白色的捷达，在唐渊和程昱双双的诧异目光之中，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刚刚好像，不是这辆车吧？”程昱伸出的手指哆哆嗦嗦地预指不指，人往后稍了一步，整个儿躲在唐渊的肩膀后面。
唐渊摇头，看着贴了黑色玻璃纸的车窗摇了下来。
路灯下，钟灵探出来的脸上一脸泛黄：“深更半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的程昱松了一大口气。
唐渊答：“公交车的方向坐错了。”
“上车。”
钟灵一声令下，程昱连忙点头：“谢谢钟灵仙人！”随着唐渊钻进了车里。
“接着。”钟灵声音响起，两个灰色的荷包朝着刚在后座上坐稳的两人扔了过来。唐渊和程昱分别一手接住，又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你们身上沾了味道。”钟灵一边说，一边轻轻捂住了鼻：“用它在手上滚一滚。”
唐渊放在鼻下嗅了嗅，是艾蒿。
小时端午，唐渊的姑妈总会给他和表哥一人买一个，和五彩绳一样挂在脖子上，说是驱邪，想不到这竟是真的。
借着微弱的光，唐渊看到副驾驶上的人：“你是那天……和老张在一起的那个人？”
唐渊这句话，也让程昱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年轻男人自后视镜里里看向后排，那双自带疏离气息的眉眼带笑：“是。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陈清焰。”
“唐渊。”
“唐渊？”陈清焰将尾音拉的略长，似乎在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哪个渊？”
“深渊的渊。”
陈清焰点了点头：“名字特别。你呢。”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程昱坐直，以便可以看到后视镜的眼：“程昱。”
“代表光明。很好。”
他像是起名馆里的老先生一样点评完了两个人的名字便专心开车了。
此时，车早已经开过了那天加油站为点向两处分岔的路。唐渊以为程昱会问及那奇怪女孩的事情，一看，他窝在一侧睡着了，大概是姿势有些难受，他皱着眉扭动了几下，将头垂得更低。这一觉，直到了乾坤街街口才醒。
两方简短道别后，程昱照例去了唐渊家住。但不知为何，自回来的一路到现在，程昱似乎都处于一种极其困倦的状态，待唐渊洗漱好后，发现程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他换了半袖在屋里，手搭在头上。唐渊看到手臂下的位置上，居然莫名地多了一块拇指大的青紫。
次日，和老张申请了外出取材后，两个人直接赶往医院，直奔李卓的病房。
刚一进门，唐渊就看到了中间病床拉的严严实实的蓝色帘子。唐渊就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饶是他昨天走之前特意嘱咐，李卓也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八壹中文網
程昱“撕拉”一下拉开帘子，那张病床之上空空如也。
“坏了。”程昱转身左右乱看：“人呢？”
“找护士。”唐渊一句，就冲了出去，拦下查房的护士：“住在这个病房的李卓呢？”
小护士伸头看了一眼：“八点多还在啊，是不是已经出院了？”
“走。”唐渊一句，程昱立马跟上。
“给周其打电话，看看李卓是不是回家了。”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路带风，马上就要冲进电梯的时候，拐角处，李卓一脸迷糊地叫住了二人：“诶？我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唐渊连忙一个急刹。
“你在这？”他脸上难掩怒气：“你干嘛来了？”
李卓无辜地抬眉，示意头顶的标志，顺带着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上厕所。”
唐渊感觉自己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那股怒火也像是气球里的气一样，咻地一声跑没了。
他只得换上一副寻常口吻：“没出事就好，走吧，出院，去你们那个房子看看。”
李卓一听这句话，往前的脚步一下子定住了：“我不去。”
面对两人直勾勾的眼神，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害怕。”
程昱看着李卓一脸窝囊的样子：“你这是确定不带路对吧？”
李卓疯狂点头，程昱亦是了然：“没事儿，好办。”他转而拿起手机，一个语音电话弹给了周其：“把你们玩四角游戏的房子地址给我。”
周其爽快，一边说着“好嘞哥”一面就将地址发了过来。
另一头，唐渊拦下了出租车，和程昱两个人齐心塞进了后座。
“用了折扣就要配合我们报道取材，不然就补差价。”唐渊看着车里大叫“我要下车”的李卓，轻描淡写一句，就让他闭了嘴。
前排程昱好奇回头：“说的是什么？”
这一句疑问当然又是意料之中的没有了下文。
李卓和周其二人所租的房子，是城市另一片的老房子街区。
这房子三室一厅，应该是这两年才翻新过，装修的并不老套，且各种家电齐全，几乎没有需要再单独置办的东西。路上程昱问过，他们当时租下来的价格是一千八百元每月。
这样的配置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倒是极其理想的价格。程昱嘴直，扫了一圈后没忍住对唐渊吐槽道：“低出正常房租这么多的房子，出点怪事确实合理。”
跟在两人后面的李卓因为这句话，脸上的苍白又叠加了一层。
这房子虽然大，但格局却是有些古怪——进门是客厅，往里走是一条小走廊，卧室分别走廊的两边，正对着。再往里面走就是第三个卧室和卫生间。
卫生间朝南，卧室却向北，且其中一个卧室的面积几乎是另一个卧室面积的两倍。标准的正方形，且四面无窗，房间里面除了有一个灯泡挂着以外，就没有任何的东西了。整间屋子进门便感觉到一阵阴冷，潮气逼人。
房东对此的说法是，这个屋子原本是一个宠物室，他用来养一种见不了阳光的两栖动物。学名太长，周其和李卓二人听过就忘了。
在程昱还在吐槽这烂到极致的房间规划的时候，唐渊却看向房梁处。有凸凹的地方，说明格局被房主大改过。
程昱道：“你们当时是在哪里玩的那个四角游戏？”
李卓声音充满畏惧：“就在……这间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