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触感侵入进来，兽耳少年半垂下纤薄眼睑，略微偏头，精致的鼻翼抵到了他的鼻尖，灼灼的吐息，仿佛要点燃他们之间所有的空气。
小白虎屈起的手指也是温暖的，轻轻捏住他下巴，布有倒刺的舌尖掠过他的上堂，带来阵阵战栗，栖迟的睫毛登时眨了眨。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初见时的景象。
那个白嫩耳后有一小块血红印记的漂亮小孩坐着高高的原木椅子，两只白软的手撑在椅子面上，歪头，问：“哥哥，你也要和我打吗？”
他当时浑身是血，漠然点头。
三个小时后，他勉强把那个小孩给制住了。
小孩被他摁在地上，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擦了好几道新鲜伤口，仰望着他，神情饶有兴致又满足，“你很厉害呢。”
那之后，那个小孩便经常来找他……
小白虎蓦然放开他，小声道：“主人不专心，是不是讨厌和我这样。”
这种时候回答讨厌，怎么想都不是正确的决定，栖迟望着小白虎那双灼灼的红宝石般的眼瞳，不自觉道：“不、不是。只是有些意外。”
小白虎垂落的睫毛这才抬起来，露出熠熠的瞳。
“那这次要专心哦。”小白虎声音低低轻轻，又凑上来。
……
和小白虎待了两天，栖迟才咬牙去找钩蛇。
钩蛇的讳莫如深，让他瞬间压力变大。
原以为又要花费一番时间找人，
但栖迟没想到这次竟然是钩蛇自己找上门的。
小白虎的住处离钩蛇那有两天半的步程，他没让小白虎跟着，也没有让系统传送，而是独自走过去，想尽可能拖延一点时间以平缓紧张。
天黑时，他才刚刚走到中途，停在了一片高大稀疏的树林里。
他找了一棵位置不错的树坐下，背靠着树准备合衣休息一会儿，闭上眼，耳畔时而传来鸟禽叫声。
忽然冷冽夜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响，空气里平添了一抹阴沉森冷。
栖迟眼皮跳了跳，起身巡视四周，一无所得。
错觉？不像。
早已有经验的栖迟，隐隐感到可能是钩蛇在附近，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坐回原地，静观其变。
反正即便是钩蛇，也一定不会轻易出来。
栖迟如是想着，
走回先前那棵树，但身后忽然涌过一阵冷风，紧接着他便被反扣住手腕，抵在了树边。
栖迟的侧脸近乎贴上了树干，双手都被扣在身后，身后的始作俑者贴近他的后背，单腿强行抵入了他膝盖之间。
满满的掠夺感快要在此刻溢出来。
栖迟不意外，也没还手，只偏眸扫了眼身后，几乎是任由对方欺近。
忽然，他的耳垂被对方狠狠咬住，耳畔传来压低的冷漠质询：“不走了？”
果然是钩蛇。
栖迟不知怎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走了。”
身后的少年沉默片刻，再开口语气仍旧冰冷，他低不可闻地嗤道：“因为谁才不走呢。”
栖迟怔愣，下一秒又听见钩蛇道：“无所谓，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就可以了。”
冷漠无情的态度，却莫名让栖迟有些怪异的感觉，钩蛇真的无所谓？
他困惑地抿了抿唇角，“先放开。”
钩蛇置若罔闻，且还撩起他的衣摆，指尖覆上他的后腰肌肤，仿佛想就地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栖迟察觉后，被制在身后的手指微微绷紧，“我有话想和你说。”
“这样也可以说。”
钩蛇冷淡回应，似乎是嫌他的衣物碍事，径直撕去了下摆部分，扔在一旁，愈发凑近上来。
“还是说。又想拖延时间，等着逃跑或者谁来救你？”
语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自厌，听起来像是负气的话。
冰凉又深重的吻铺天盖地落在栖迟后颈和锁骨上。
栖迟这次没有闪避，坦然让他吻了一会儿之后，才又说：“很重要的话，你先放开。”
钩蛇似乎不为所动，可片刻后他却狠狠咬了他一口，毒牙刺穿了他的皮肉，渗出鲜血。
少年蓦然停下了所有凌犯的动作，也放开了他的双手，转为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背，恶狠狠闷声道：“说吧。说完继续。”
栖迟对钩蛇的让步有些意外，他轻轻碰了碰腰间紧紧锁住他的手，让钩蛇暂且放开，转过身面朝着他，认真道：“我没有不在意你。”
微弱月光下，钩蛇冷冰冰地垂着长睫，听见这句话后，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他别开脸，生硬道：“所以呢。”
栖迟注视着面前极力表现出漠不关心的少年，想了想，主动抱住对方，温声强调道：“你很重要。”
话音刚落，他感到钩蛇僵住，似有几分隐忍，“骗子，离开之前也是假装对我好。”
栖迟一默，他想起之前那个任务，为了让钩蛇高兴他难得主动。
当时钩蛇的好说话，至今让他印象深刻，现在想来也是在乎他的表现吧。
而且……仔细想想，他为了任务哄钩蛇高兴，结果第二天就彻底消失，的确有些不可理喻。
栖迟沉吟了下，只能努力保证：“这次不会骗你。”
钩蛇依旧侧着脸不看他，毒牙咬住唇角。
栖迟背倚着树看着，发现钩蛇怎么也不肯相信，便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将对方的后脑按下，倾身咬住了钩蛇的耳垂。
力道尤其狠。
栖迟咬完便往后撤，“咬我那么多次，这次还你。”
钩蛇怔愣，漂亮的冰蓝色眸子难得迷茫看向他，仿佛在说——不应该继续哄吗，为什么突然咬他一口。
一定是不喜欢他，连多哄几句也不愿意。
少年幽幽的眸子里蓄起不满和委屈。
栖迟不由轻笑了下，又抚了抚自己咬出的痕迹，好整以暇道：“之前都不是真心的，但从现在开始是真心的，可以吗？”
之前为了任务才百般忍耐，现在不是了。
他相信钩蛇一定会懂他的意思。
因为钩蛇就是这样来表达在乎的，用制造疼痛来引起注意，用强迫和压制来掩饰得不到的失落。
钩蛇闻言忘了眨眼，神色渐渐缓和，再度抱住他，良久不肯放开，也没有说话。
“主人。”他低低道。
栖迟微微抿唇道：“我有名字。”
花了一点时间教会钩蛇他的名字后，栖迟听见钩蛇在他耳畔缱绻道：“迟迟。”
唔。
整个耳朵都忍不住酥麻了。
栖迟立马拉开距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现在不用待在这里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不过在走的时候，栖迟主动牵住了钩蛇的手，被牵住的钩蛇似乎很好奇这样的触碰，低眸看了小会儿。
那一瞬间的神情，宛如一个被忽略很久的小孩，虽然骄傲得从来不表现渴望，但某天被看到时，还是克制不住露出欢喜的天真模样。
栖迟眨眨眼，扬了扬唇。
回去的路上，温暖的氛围渐渐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钩蛇一如既往的步步逼困。
“迟迟，你知道留下意味着什么吧。”
“什么？”
钩蛇声线惑人地凑近他，“我们都不会让步。”
栖迟顿了顿，目不斜视地单手推开，甩下一句“听不懂”后快步往前。
愉悦弯眸，笑靥艷丽的少年则不紧不慢地跟上。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
栖迟回到小祖龙沉眠的地方，他望着冰冷的瀑布，算着时间。
很快小祖龙就会醒来了。
栖迟专注地等着，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但距离委托系统告知的时间过了两天，小祖龙也没有出现。
询问委托系统，它也只说是正常误差，不要紧。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栖迟越来越坐立难安，紧紧盯着那片没有任何变化的瀑布，几乎忍不住想把这块地方翻过来找，可又担心会影响小祖龙。
因为连续十几天精神高度紧绷、不眠不休，栖迟头开始隐隐作痛，他背靠着瀑布边的石块，咬住有些苍白的唇角。
稍稍闭上眼，栖迟按着额头，意识有些昏沉，他竭力保持清醒，下唇咬出血而不自知。
就在他控制不住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余光仿佛瞥见了一道匆匆而来的颀长身影。
那道身影无比熟悉，但他头疼到几乎睁不开眼。
眼看就要倒在石块上，紧要关头之际，他被一双手极度温柔地接住抱起。
那人抱得小心翼翼，宛如捧着世间珍宝。
熟悉的气息笼罩上来，栖迟闭着眼，不自觉放松了身体，耳畔响起一道好像含有浓浓眷恋哭音的少年声音。
那个声音在哭着叫他：“哥哥……”
栖迟拧眉，头痛欲裂，想要睁开眼，却被对方缱绻安抚地吻在眉心，一瞬间身体所有不适便消失了，困意席卷了他。
那个怀抱满满都是对他无条件的维护，令他无比安心。
栖迟醒来依旧是在瀑布旁，但他却感受不到先前入骨的冷意，周围仿佛被刻意加热过，尤其温暖。
他着急寻找，在看见向他走过来的银发少年时，栖迟才堪堪松一口气，但仍怕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小祖龙好像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率先蹲下，懂事地握住他的手在脸颊上确认，但一开口便哽咽起来：“哥哥，我好怕醒来后你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