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天,乔婉亲手给梁诗怡梳的头,戴上了皇后赏赐的凤簪。
所有人都知道,梁诗怡是钦定的太子妃,将来是要嫁给太子萧元麟的。
梁诗怡也知道,不出意外,再过一年,她就会与太子成婚,成为正式的太子妃。
可是对于萧元麟,她是陌生的,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她真的要嫁给他吗?
自从十二岁那年遇见了那个可怕的男人,梁诗怡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武功,学习文史。学的多了,见识也多了,尤其是看过了许多坎坷艰难的爱情故事后,她突然也想拥有一份独特的爱情。
就像皇上和皇后二人,伉俪情深,成婚近二十年,皇上后宫至今只有皇后一人,他所有的深情都给了她。
还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成婚以来,府中也从未有过任何妾室,父亲曾许诺给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他做到了。
可是她和萧元麟,会有这样的爱情吗?
梁诗怡感觉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她对于萧元麟,印象最深的那一次,莫过于他冲进那个宽大却凌乱不堪的房中,一脚踹开了那个男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当时的怀抱温暖,富有力量,给了她绝境中的生机。
对于那件事,她是感激的。也曾在某个夜晚某个瞬间,曾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但她后来想想,觉得那或许并不能算爱,顶多是一种感激。
其实她也不懂爱,但她认为,真正的爱应该是一见到彼此就满心欢喜,能够跨越生死,越过一切艰难险阻,誓死也要在一起的决心。
可她对萧元麟,没有。
萧元麟对她,应该也没有。
及笄后的第二天,梁诗怡去了东宫,她去见了萧元麟。
她问萧元麟爱她吗,萧元麟沉默了。
她问萧元麟想和她在一起吗?萧元麟也沉默了。
他明明没有给出回答,但她却已经知晓了答案。
“其实,你并不想娶我对不对?”梁诗怡笑着问他。
这一次,萧元麟抬起了头,他紧紧凝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没有。”
梁诗怡有些震惊,但还是笑着继续问他:“那你愿意现在亲我一下吗?”
萧元麟瞳孔陡然睁大,很是震惊地盯着她。
梁诗怡轻笑一声,眼神有些许的失落。
果然,这种亲密之举于他是一件很勉强的事情。
梁诗怡深深吸了口气,淡然道:“虽然你我从小就定了亲,可是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情感,强行在一起也不过是彼此凑合。趁着还有一年光景,我们都还有反悔的机会,不如去试一试,或许能有幸遇见另一个人,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不要!”萧元麟直接拒绝了。
他突然抬起眼眸,认真地凝视着梁诗怡,似乎斟酌酝酿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地道:“我没有不想娶你,我也不想遇见其他人。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呆板,迟钝,沉默。但是我从小就知道,我以后是要娶你的,你会是我的太子妃。这件事,我已经用了十七年的时间来记住,我不想再花别的时间去记住其他人。”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我身上肩负着整个国家的未来,我的生活里没有你喜欢的活泼开朗,只有沉默的学业,和数不胜数的奏章。可是父皇告诉我,先苦后甜,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如今不多吃点苦,日后苦的便是我,和我的家人。诗怡妹妹,我并不想你日后和我吃苦,所以我想在那些你还未成为我家人的日子里,我先一个人将苦吃完……”
“所以,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吗?”听完他的这些话,梁诗怡在短暂的震惊过后问他。
萧元麟紧张地握紧了手心,轻轻点头承认了:“对,我其实喜欢你,很喜欢。”
“抱歉,我一直都没看出来,所以我还以为你其实很讨厌我。”梁诗怡叹了口气,震惊过后是一阵无奈感。
“对不起,原谅这些话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从前,我很怕,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也怕你会讨厌我。你活泼开朗,乐观豁达,而我却孤僻沉闷,不敢走入你的世界,我怕我进去以后便舍不得出来了。你身上的美好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所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守在你身边。”
“诗怡妹妹,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离开?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或者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陪你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情。我也可以试着陪你疯陪你闹,看着你尽情的欢笑……”
他真挚的话令梁诗怡有些动容,也让她受宠若惊。印象里,他总是沉默寡言,一丝不苟,这还是第一次用一种请求的口吻,说着动人的话。
梁诗怡心软了,但心软并不是心动,她的理智还在,她现在想要的是一份真挚的爱情,所以她短暂地答应了他:“那就以一年为期,若是一年后,你我还是没什么感情,就将婚事作罢吧。”
“好。”
得到了一年的期限,萧元麟也很满足,在梁诗怡要走之前,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过来,然后非常快速地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似乎很胆小,才碰上她的唇,就飞快地离开了。
亲完后,他红着脸松开了拉她的手,小声说:“其实,我很早就想亲你了。”
梁诗怡伸手轻轻触摸着自己的唇瓣,回想起方才稍纵即逝的那个吻,心忽然像是在敲木鱼咚咚咚直响。但她很快就发现,萧元麟的脸居然比她的还红,原来,他比自己还害羞。
难怪一开始让他亲她的时候,他半天不敢吭声,怕是早就慌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个吻过后,梁诗怡发现萧元麟好像变了,他变得很不一样。他开始给她送各种女儿家的礼物,会带她出去玩,会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地去牵她的手,还会在她闭上眼睛装睡的时候悄悄吻她的脸颊。
这个时候,梁诗怡也不敢悄然睁开眼睛,她怕自己会惊扰到他,若是将他吓跑了可就不好了。
时间久了,她发现她很享受这种被他偏宠的感觉,甚至想要更多。
七夕节的那天,萧元麟带着她去城中游逛,给她买了很多礼物。在拥挤的人流中,他的手总会在不经意间的挤压中悄悄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也一样,不过梁诗怡抢先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在给予他回应一般,在他回头望她时特意弯起了唇角。
感受着掌心传递来的温度,萧元麟也咧开了唇角。
“前面有灯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集市上有吟诗的活动,答上便可获得一盏灯,头彩是一盏画有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鸳鸯灯。
只一眼,大家便都相中了那盏鸳鸯灯。只是头彩难度较大,需得答下所有的题,方才能得到这盏灯。
周围有许多人试过,最终只能拿些其他的灯,鸳鸯灯一直无人获得。
萧元麟在场外看了一会儿,见无人能答出来后,才牵着梁诗怡过去。
对方出的题全都与情爱有关,不知是萧元麟本身就饱读诗书文采斐然的缘故,还是因佳人就在身旁有感而发,总之是答一首对一首,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有的题他都答了一遍。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萧元麟接过了鸳鸯灯,轻轻送到了梁诗怡面前。
万众瞩目下,所有人像是在见证爱情一般,热闹欢呼雀跃起哄,祝福着他们两个。
梁诗怡还是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碰到这种场面,羞赧的同时,她还是赶紧伸手接过了鸳鸯灯,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和萧元麟手牵手离开了。
有了灯,萧元麟带着梁诗怡来到了今晚的鹊桥。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微弱的光芒远不及集市上的灯火璀璨。
但是接下来,还有更灿烂的。
“诗怡,我今晚为你准备了一场烟火,现在,你可以抬头看向天空。”
随着萧元麟的话落,远处的天空咻地一声闪起一丝光,紧接着啪地一下,犹如仙女散花一般,散开一大片彩色绚丽的烟花。
紧接着又是咻咻声,漂亮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天空绽放个不停。
梁诗怡的目光逐渐被烟花吸引,她没发现萧元麟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悄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诗怡,今天是七夕。我们这里的习俗是男子将发簪赠给心爱的姑娘,若姑娘愿意接下,便是两情相悦,愿意结为发侣。”
“这是我的发簪,诗怡,你愿意收下吗?”
萧元麟将发簪捧到梁诗怡的面前,温柔诚恳地问着她。
梁诗怡转头,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只羊脂白玉发簪,尾部雕的是一只凤凰,这是只有太子妃和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的簪子。
“你现在是想娶我吗?”梁诗怡没有急着接,而是反问他。
萧元麟握着发簪的手微微发紧,失笑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娶你了。”
话落,他见她没什么反应,心中泛起失落,拿簪子的手忍不住向后缩回。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萧元麟收回簪子,不料,梁诗怡突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簪子,握在手中来回把看。
“簪子我先收下了,不过,你还得再努力一点。”
“好。”萧元麟笑着应她。
梁诗怡握紧簪子,瞥向他,一脸兴味地道:“知道要怎么努力吗?”
萧元麟愣住了,没太懂她话里的意思。
梁诗怡却突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亲吻。
随后又贴近他的耳侧,在他的耳畔低声魅惑道:“其实,我更喜欢主动点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太老实了。
算起来,距离她及笄过去了大半年,然而萧元麟对她的亲密仅仅是平日偷偷的亲脸颊,这种隐晦谨慎怯懦的爱,她这个被爱的人看着都觉得难受压抑。
她想要他狂热一点,不要爱的那么卑微小心翼翼。
这句话就像是许可证一般,萧元麟在短暂的惊喜过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腰,低下头再也不受克制地攫住了她的唇。
爱意汹涌肆略,萧元麟撬开她的唇齿,与她深烈的热吻,那种火热猛烈的走势,仿若要将她彻底吞没。
一吻结束时,梁诗怡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
原来,他不压抑情感时是这般的猛烈。虽然有些承受不住,但总比他压抑着不敢轻举妄动时好多了。
“刚刚,可以吗?”萧元麟搂着怀里的娇躯,一脸满足地问道。
梁诗怡悄然勾唇,给出点评:“还算满意,继续努力吧。”
“嗯,我定会好好努力的!”
自从有了这次努力,梁诗怡发现萧元麟像是打开了热吻的大门,总会在没人的时候将她吻得浑身无力地趴在他怀里。而且越来越胆大,也越来越肆意。
而且他还会在事后问她“够不够”,她哪敢说不够,只能点头呗。
既然够了,他就会得寸进尺,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若是不愿,那就说明他的努力还不够,他还要继续吻她。
闹了个几次后,梁诗怡受不住了,也就只能说愿意,如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