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惊魂未定,面对这意料之外的触感,我不由得惊叫出声。
更让我没想到是,那软绵绵的触感竟然是活的,被我这惊叫一刺激,竟然一下子活动了起来,包裹住了我。
“何方妖孽?!”
我怒吼一句,先声夺人,旋即就想放冲儿咬这触感。那触感冷不丁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话,顿时惊得我乱了手脚。
“尹衮!你没事!”
这声音,是王菲儿!
“小护士!你没死?!”
惊喜之下,我连忙伸手抓住了王菲儿,只感到她身子有些冰冷,但于这冰冷之中,其实隐隐透着温热,毫无疑问,她是个活人!
“小护士,你没受伤吧?!”
我这才来得及看王菲儿的脸,发现她披头散发、泪如泉涌,显然是经历过挣扎,以及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乃至于伤害,连忙这么问道。
“没事,我没事。”王菲儿抹了一把眼泪,就要站起身来。
我见她站立不稳,赶忙扶了她一把。之后我们两人没有再多话,只是默契地拉着手,顺梯而下,穿过连着太平间的昏暗走廊,冲出了后门,一直逃到了医院外头的公交站里,方才止住脚步。
我双手撑膝喘着大气,王菲儿双手环膝蹲在我脚边,冲儿则咯咯地笑着,浑然不觉方才我俩经历了什么。
我见王菲儿筛糠般发抖,显然是受惊极大,正想着怎么安抚她,身后又传来了连串脚步声。
闻声如此,我头皮一麻,身上就起满了鸡皮疙瘩。好在我慌忙转过身去,看到的是匆匆跑过来的高保真、宋思和郑铿。
“棍子!你没事吧?!”郑铿高高地挥舞起右手,招呼我问。
“我没事!换个方便地方再说话!”
我这么跟他们三个说了一句,就俯下身去轻声问了问王菲儿的情况。
她没有答话,我又问她能不能跟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她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没有时间跟高保真几个多解释,我径直指了指市第一医院后门斜对面的一间二十四小时快餐店,便即搀扶着王菲儿率先往那儿走去。
他们几个见状会意,也就默默跟了上来。
嗯,很好。
推门见到了快餐店里头,我简单地观察一圈,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里和暖敞亮,四面都是玻璃墙,够通透,不会给人压抑感,应该不会勾起王菲儿对刚刚的走四角游戏的记忆。
看见她的手还是像得了帕金逊病一般抖个不停,我连忙给她塞了一杯热茶,温言道:“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借着王菲儿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水的间隙,我尽可能平静细致地将刚才发现和经历的东西跟高保真三人说了一次。
当他们听到走四角游戏时,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好奇,同时齐齐向王菲儿投去了同情的眼神,但听到我描述的培育室的景观时,则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有核桃大小,分明是十分惊愕恐惧。
“卧槽……”
宋思沉默,郑铿词汇量匮乏,也说不出什么。
高保真则义愤填膺地一拍桌面,恨恨道:“没想到鬼胎交易这门生意,已经恶毒恐怖到这种程度了!这已经完完全全是把人当猪猡看了。”
我斜了王菲儿一眼,见她情绪似乎慢慢平复了下来,放心地松出了一口气来。
“说到这里,老高,他们这么设计是什么意图?为什么要将床倒悬在天花板上?又为什么在下头挖个大坑?还有坑里的机械运作噪音是什么?”
高保真被我这么一问,一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我和郑铿、宋思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定定地等着这个前“后妈”为这个骇人听闻的布置,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想,那应该是因为市第一医院这个培育房,已经开始流水线作业了。”
“流水线作业?”
听到高保真用这个现代化词语形容这门邪门阴损的生意,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没错。”高保真沾了点自己杯中的茶水,在桌面上比划起来,
“你听到的坑口里头的机械噪音,应该是传送带运作的声音。你看,一旦鬼胎将它们寄生的受害者开膛破肚而出,就会掉到坑口底下,被传送带送到你说的透光铁门后头的房间。”
“紧接着,死掉了的受害者,也会掉落坑中,估计会直直送到了最底下的太平间中。这样就完成了尸体的处理。假如用得着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会将这些受害者的尸体粉饰一番,用赶尸的法门,让他们像给你送外一般卖散布鬼胎。”
说罢,高保真看着自己用茶水画出来的流程图,不住地点头赞赏道:“太聪明了。这样他们只要安排少量的人手,定期照料一下那帮被当做培养基的受害者,确保他们不要提早死掉就好了。效率极高啊!”
“老高,你有没有搞错,竟然还夸他们?”
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灭绝人性的设计,但凡是有同情心的人都会满腔义愤,更何况我险些沦落到那般境地!听见高保真竟然还口出褒赞,我不由得愤愤地一捶桌面,震得几个茶杯都腾空了半秒。
就连素来最爱拍马屁的郑铿,也不由得婉转地说道:“师傅,这个,您这话说得似乎有点不太妥当啊……”
“不不不,你们两个误会了。我对他们的行为是跟你们一样的愤怒和鄙视的!”高保真连忙解释道。
宋思这个天然呆反应最为直接,刚听完了高保真的话,就反手掏出了自己的人长大刀,嗷嗷就要冲进市第一医院救人(砍人)。
多得我和郑铿死命拦住她,才止住了她莽撞的义举。就是快餐店的服务员被吓得不轻,全凭高保真两张百元大钞,才稳住了他们想要报警的心。
愤怒和激动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垂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杯中饮料,各有所思。
就在这时,一直被我们冷落在一旁的王菲儿冷不丁地抬起了头来,颤颤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四个,是准备破坏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