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您看天上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你是想写作业吗你，我估计你作业都没带回家。”
季珩一脸上表情有些松动，明显是周一猜中了。
周一轻哂，仅半个月的相处，周一早就发现这位年级第一回家书包经常不背，作业基本在学校里完成，效率极高。
季珩一眼皮子一上下撩，嗓音透着戏谑，“平时观察我这么仔细？”
一秒。
两秒。
三秒。
周一本略微泛红的耳尖此刻红了个透。
刺穿云块的绚烂色彩跌进室内，餐桌上染着纵横交错的斑斓。
光影浮动的斑斓影子，像极了穿梭云海之间。
周末晚自习。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里后排的部分男生们算计着孟丘不会提前到班上的习惯，聚在一堆偷摸玩起了手机。
周一刚到教室，偷摸打游戏的几个人见到她面色一惊一乍。
这些人遇见什么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周一懒得搭理，坐回原位。
郭凡佟凑近脑袋，一脸神神秘秘，“副班，季少爷前天把一群人揍进局子里去了。”
班里和季珩一玩的比较好的，渐渐也学着周一的戏谑喊他季少爷，季珩一懒得置喙，算作默许。
林昊也停下手里操作，挤眉弄眼，“小道消息传，街外职高的一女生看上了我们季少爷，带着一群小弟欲做霸王硬上弓之势把他掳走，但季少爷报着对副班的感情宁死不从，不仅把人揍得肋骨根根断裂，还吃了一顿牢饭。”
周一作为当事人全程面无表情听着这个越听越玄乎的小道消息，尽力克制住骂人的强烈心情。
直至提到自己，扯了扯唇角，把抽屉里的杂志慢慢卷起，迅速转身落点，招招中的，丝毫不留情面。
她不明白当代高中生的无聊瞎扯淡的综合能力怎么如此登峰造极。
其余人早注意到气氛不对劲，散的远远的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尽数嘲笑。
周一转身正准备收拾书上自习，瞥见数学课代表林木走到自己桌边，手里依旧攥着一卷崭新的试题。
自月考成绩下来后，林木经常拿着题目来问她，她这些天已经见怪不怪了。
和她关系熟悉点的都清楚周一平时只是看起来比较高冷，私下是傲娇加臭屁，教人题目时细致又耐心。
倒是林木平时木讷沉默，戴着副黑框眼镜，虽然个子高，许是平时习惯性驼背，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是除了收数学作业外周一完全想不起来的同班同学。
周围人一开始还会调侃他难得主动会找人问题目，周一当时一句未发，冷眼倒转笔轻叩几下桌面，三两人立刻识趣地闭嘴。
周一认真接过林木的试卷，照旧看用红笔圈出的题，大略浏览一遍题目，顺着林木的解法大致捋清思路，头也没抬直接问，“还是只讲方法？”
几秒后没得到应答，周一狐疑抬头。
林木低头，长发遮住视线，像是很久才反应回神，慌乱躲避忽然的对视，“嗯？额，嗯，讲方法就够了！”
周一不动声色低头，语气冷淡了几分，只是在林木思路断的地方稍加提示，林木也能迅速跟上周一的思路，没花多长时间便解决了问题。
林木拿回卷子，匆匆道过谢后本要走，周一冷不丁开口，“林木，其实你问的这些题目不太针对高考题型，如果你是走高考的话，这些题目还是相对不合适了。”
林木依旧微低着头，过长的碎发隐蔽了过多的情绪。
杨薇正好伴着女生从厕所回来，上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见这场面，笑容僵住。
路过周一桌边，似不经意般，将桌上堆得高高的书本一大半倾倒在地。
晚上闷热，教室里开了风扇，零散的试卷顷刻吹飞，一团乱。
靠。
周一盯着桌上一片狼藉，不爽的情绪涌上，双腿交叉倚着桌底横杠，面容不善，漂亮的眸子布满不耐。
杨薇梳着高马尾，丝毫不畏惧，语气平淡，“抱歉，副班，我不是故意的。”
周围人没看出她们两人的剑拔弩张，忙着帮周一捡起书本试卷。
晚自习铃声响起，周一当没听见一般，也懒得再管。
而十几分钟前被讨论的当事人踩着点踏入教室。
教室或因铃声或因季珩一霎时安静下来。
季珩一手里捏着瓶水，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视线随意投落在林木的背影，回到座位后懒洋洋开口问：“又问你题目？”
周一翻书的动作稍顿，唇角微微向下，“嗯。”
季珩一半开着玩笑，“周同学怎么不对同桌发扬学习互助的精神。”
周一略微偏头，神色稍许复杂，脑子里不由自主又重现林昊说季珩一宁死不屈送人吃牢饭的狗血剧情。
原本无动于衷的季珩一挑眉，视线懒洋洋掠过，眼神幽深。
周一深吸口气，轻摇头示意没事，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对后排两人实施校园暴力。
教室内悉悉索索的说话声骤然停住。
果不其然，孟丘站在门口，依旧捧着个破杯子，泡在里面的硕大黄菊花格外显眼。
天气稍微转凉，孟丘仍旧趿拉双棕褐老年凉拖鞋，老神在在扫视一眼，从门口一列列一排排走着巡视，一路下来偶尔用力拍拍学生脑袋，偶尔盯着某个学生写作业。
直至周一后排，轻悄悄的步伐声落下，周一心莫名提紧，桌面端端正正摆着生物书，书上笔记没有什么彩笔涂画，只有用水性笔做的一些凌乱整理。
乍然响起书页的一阵哗啦声划破教室的寂静，班内视线偷摸搜寻是哪个倒霉蛋。
孟丘皱着眉头，光亮的脑门闪着头顶白晃晃的节能灯光，略显嫌弃地翻了两三页从郭凡佟藏在语文书下的旧杂志，卷起背在身后，警示性地拍了拍他后脑勺，“看你下次月考语文成绩什么样。”
郭凡佟一脸苦相望着孟丘闲散地踱步离开。
林昊等孟丘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家伙，那本副班还没怎么看，自求多福吧，兄弟。”
后桌俩人的嘀嘀咕咕一字不漏地落尽周一耳里。周一无声盯着生物书上有关人类遗传病的章节，开始认真思考后面俩人是不是21号染色体多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