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字。
太阳慢慢地落了下来。
夕阳西下,映红了船头。
红色云霞把朱柏、朱兆祥裹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身上仿佛都隐约有光。
河岸上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一言难尽,生畏惧惊这二人分毫。
酒楼里,朱元璋带着群臣。
本来已不抱有希望了,但朱柏来了。
使他们内心,微微泛起涟漪。
“十二叔必胜!
靠窗朱允炆自言自语。
秦淮河的中心。
朱兆祥并不急于争辩。
却端详起眼前人来。
确实9岁了。
眉宇间稚气似未脱。
说出来的话也略带稚气。
然而,却更加引起了朱兆祥的好奇心。
因见到众翰林而由衷敬重朱柏。
“湘王殿下!快动手。”
论题你们出来吧。”
朱兆祥把主动权交给朱柏。
所谓争论是指由一方当事人提出的话题。
随后,双方分别进行了解读。
提出论题一方自然早有所备。
而另一方只是暂时的答复。
天然就是抢占了先机。
闻听这话,朱柏只说了一句淡淡的。
“我有一个论题。圣人,难道不犯错误么?圣人之学是否必正?”
这句话让朱兆祥立刻有了几分诧异。
他认为朱柏将提出心学核心观点。
却不料,这一切竟这么直白地袭击了!
因其出自朱熹之手。
如果圣人是有过错的,那么作为圣人传人的他算得了什么呢?
不久,这段文字流传上岸。
听了朱柏这个话题,读书人和士子们首先愣住了。
顿时大吃一惊。
就像一把巨大的锤子,猛击着他们的心。
怎么,朱柏竟然敢于向圣人发难!
酒楼里。
朱元璋一听这一论题就心跳得快活起来。
当众质问圣人!
这个话题可大了。
但过了不久,嘴角又微翘。
想来对于这一话题,还是比较满意的。
皇帝虽大权在握,但毕竟是士子们的心头事。
不及圣人半分。
由于皇帝众多,但圣人千百年来却为数不多。
“父皇!这个!”
朱标亦有些诧异。
他怎么也想不到。
朱柏与朱祥兆的争论由此展开。
酒楼一楼。
得知话题的李善长和其他大臣们也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好冒失啊!”
秦淮河上。
朱祥兆从诧异中迅速回了神来。
“湘王殿下!圣人不会错!”
他并不否认他的根。
但朱柏只讲《大学》里的话。
其中一词,于亲民而言。
朱子主张会于亲民而改作造作新民。
而其后诸篇多有新民之作。
我想是亲亲而不是新奇吧!”
朱兆祥听了微微点头。
“殿下。做新民的并非全从朱子。原乃从《尚书·康诰》中。周成王同年分封康叔于卫国。
嘱咐他说:国王要保护殷民也只是帮助国王宅天命做新民。这做新民是为了使百姓士子不断提高修养。不断改进言行,抛弃内心私欲。走向善境直至至善境。这样揖到了,老百姓就变的纯洁了、安居了。国泰明安不也是个好东西?”
两人旁边的快船很快就把这一段传上岸来。
方为朱柏所惊士子读书人无不叹服。
“亚圣真好好学!”
这篇作品新民看了很多遍。
但仍是头一次了解其来历。”
“亚圣学识渊博,对经史典籍信手拈来,”
朱祥兆的三言两语便说明了他渊博的学识。
答案时他连一刻也不犹豫。
差不多一瞬间的答案。
在这一点上,朱柏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是的,老先生您说错了。
朱子亦是错误的。”
朱祥兆听了也不恼。
就是要耐心地等待彼此的意见
停顿一下朱柏接着说。
即使像老先生所言,做新民这个新字。
是自新之民。
但后文谈到治国,平天下一节。
这新字却再没露面。
君子贤之,亲之。”
这句话。
王艮和翰林们很快就回忆起了下一节。
果然再无所谓新意。
倒头就是亲亲,发生过好几次。
对方山萸儒生也明显有所察觉。
这一问题并非无人问津。
只不过没有人在圣人的威严之下公开提出疑问。
现在朱柏把这一字争论了起来。
摆上台面。
是新鲜还是亲切感人!
朱祥兆回说。
“古人说:修身养性,治理国家,平天下。
不日自新又何谈治国平天下呢?
正是一屋不扫的人为什么要扫地出门?”
朱柏摇了摇头:“错了!"
孟子云:亲亲仁。
所谓亲之是以仁对待人民。
教化民众,使其懂得孝,忠,诚。”
朱柏在这一刻搬出了孟子。
尚未等到朱祥兆的答复。
他再次迁出孔子的意见。
“子谓修己以安民也。
修己乃明明德也!安百姓即亲民!
亲乃教化与抚育,新则自新。
改字之后,里面的意思,不就窄了吗?”
此言一出。
朱兆祥罕见地陷入深思。
翰林、山萸等儒生们也都陷入深思。
也许,朱柏的话未必正确。
但孔子和孟子就很难说得上是错吗?
三个圣人,突然在某个位置上,产生了隔阂。
不久,大家都惊出冷汗来。
如果孔孟是对的,那么朱子也是不对的。
如果朱子是对的,那么孔孟也是不对的!
二者并不缓和。
看到这一幕朱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圣人没有过错吗,不一定。圣人之学?亦不必字字全信。尽信书,不如无书!”
这两三句话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在人们心中如同雷霆一击。
他们一直把圣人之学作为至高存在。
不敢有任何怀疑。
只是认为圣人是不能犯错。
就是自己领悟不当,误读圣人先辈之学。
可以说,朱柏是以一字争锋。
明明白白地对大家说。
所有的,都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不仅翰林是这样,就是山高儒生这边也是这样。
观念都发生了可怕的崩溃。
因为他们对圣人特别坚定!
当下,牢固的精神世界。
在朱柏辩题下,打得丝丝入扣。
数十个呼吸之后。
朱兆祥在背后发现儒生们很奇怪。
赶紧说。
新是指对于个体来说的日日自新的现象。
亲者,乃针对上层而教之,养之。
但却从另一个视角,阐明了自己的见解。
没有明显的对与错。”
这句话说得山萸儒生惶恐的脸色才略有好转。
“极有啊,先生说的对啊!就是不同视角!”
“亲和新都没错!就是讲述的手法不一样!”
山萸儒生松了口气。
但他们心里,却早已有了裂痕。
不可挽回的。
如果不是亚圣的快速反应,两人就会道心有问题。
在这一点上朱祥兆是了然的但又是不可挽回的。
他只会唉声叹气地向周围所有儒生说。
“你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