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储芸娘是怕死的，可是却不愿意走最后一条活路。
储芸娘最后的表现就是宁愿被打死也要恶心她，不愿给她一点更实在的消息。
不知道是他背后之人真的就把她拿捏的那么好，还是，储芸娘就是真的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毕竟储芸娘最后疯癫喊叫的模样，是真真对她恨到了极点的样子。
可凤栖瑾其实并不特别明白这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赵衡之？可那日在锦绣阁第一次见面，赵衡之毫不犹豫的撇清关系选择她的时候，也并没有见储芸娘恨成这个样子。
而在那之后，她也并没有跟储芸娘有过多的交集。
或许就像储芸娘自己说的，她是怕。
但是她怕的真的是她吗？又或者说，她的确怕她，但是这怕是怎么积累到如今的这个地步的？
凤栖瑾突然间想起什么，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只是在踏出刑部大门前阶梯的那一刹那。
突然就被托着腰就被送上了马匹上，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兄长已经牵着马绳走在了前方。
兄长拉着马走的方向明显就是带她回皇宫，凤栖瑾下意识的开口：“哥哥，我……”
凤璟打断：“今天你又是奔出城门几十里去接我，又遭了这么一遭糟心的事情，哥哥觉得不管你现在想干什么，都先回家休息一下更好，你觉得呢？”
凤璟虽然没有转身，但是凤栖瑾已经能从他并不严厉的话语里面听出了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凤栖瑾抿了下嘴，最终还是决定听兄长的话，应了：”嗯。”
凤璟这在前方点点头：“乖，哥哥牵你回去。”
这话明显就比上一句温柔许多，而且似乎带着安抚的意思。
凤栖瑾有些纷乱的情绪突然间就刚被这一句话给安抚了，但是同时也升起一些羞赧。
这种被哥哥几乎是直接丢上马，还有那句哄人似得哥哥牵你回去，都是六七岁刚到京城时，哥哥哄不想回宫的她常说的。
这些年哥哥早就不这么做了，她有一段时间还觉得定是哥哥也不能轻而易举的丢她上马了，原来不过是她想多了，兄长果真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兄长。
凤璟拉着凤栖瑾走了很远，远到，站在刑部的门口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背影。
站在大门口的方端才收回视线，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隔绝大门和大堂间的石屏前，他停了下来，储芸娘的声音已经渐弱了下去。
方端站在石屏前面往着里面看，似乎即便是隔着石头也能看见了里面渐渐咽气的人。
他的身边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黑色锦衣的人，朝着他行礼：“蒋成已经带人去荒郊埋伏了，他觉得按照凤栖公主的表现来看，若是她真的杀了人，若是储芸娘没有撒谎，那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储芸娘说的埋尸地了。凤栖公主不是什么深谋远虑之人，大约是忍不住要去看上一眼的。”
黑衣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大人，还查吗？”
方端没立刻回答，直到大堂里面彻底没了声息。
“蒋成是等不到公主的，不要查公主了，公主有没有杀人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谁要让公主杀人这件事情成为事实，去查，跟储芸娘接触的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看着方大人皱紧的眉头，总觉得方大人这意思似乎并不是要找凤栖公主的麻烦，但是他没再敢说话，领命走了。
而在刑部门内彻底没了储芸娘声音的一刻。
刑部不远处的街道角落传出恨恨不平的声音：“小姐说的没错，就因为她是公主，丢了命的就永远是别人，明明……居然都没对她造成一点一滴的影响，就这么放她走了！“
“妙棋姑娘这是对我们公子不满？”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女子，面容也是姣好，比起妙棋的娇俏，她看上去就好看的温柔些，只是这会满脸不高兴，就把那些该有的温柔败坏的一点不剩，话语间更是毫不留情的带出了对妙棋的不满。
妙棋抿了抿嘴：“我没这么说，只是……”
“没什么只是，公子早就说过了，这次不可能对凤栖公主造成什么影响的。也跟你说了不用来看，结果你非得闹着来。”
女子满脸都写着麻烦。
妙棋脸上生出怒气，但是终究没把气撒出来，但是话说出口还是带上了一点埋怨：“既然如此，何必又辛辛苦苦的找出来这么一个储芸娘？”
妙棋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储芸娘丢了命有什么，反正也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贱命一条罢了，只是让储芸娘出面去告凤栖公主，这中间费了不少的功夫，她还在储芸娘面前声泪俱下的哭了好几场，才让储芸娘真的相信凤栖公主是个杀人的魔鬼，只要惹她不快，都会丢了性命，而凤栖公主下一个要杀的就是她。
储芸娘也不是个好说服的人，她之前眼睛都哭肿了，而且她跟储芸娘接触颇多，万一储芸娘最后不想死，她岂不是就要遭殃。
女子看出妙棋的意思：“可她不是还是像公子说的那样，临死也没说出来你么，还不是你跑到我家公子面前哭着喊着要他替你家小姐伸冤，做了事倒是还惹了你的埋怨了。”
这发冲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轻蔑，却也带了不少庆幸。
妙棋从来也不是会受委屈的人，实在没忍住：“你这阴阳怪气的做什么，我哪里埋怨孟公子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做一件这样没用的事罢了，孟公子愿意为了我家小姐伸冤，是真心喜欢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那样的人品相貌，便是死了，也能在孟公子心里面占着地方，孟公子爱过我家小姐，你以为他还能看上你这样的吗？别痴心妄想了。”
女子的脸被气的通红，眉眼刚刚转厉。
妙棋已经离她远了两步，声音也厉了起来：“别忘了，是孟公子让你来照顾我的，你这种勾引主子的丫头我见多了，能拉住主子的心思不过就是一个温柔小意，你要不想让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孟公子，就按照孟公子说的把我当我家小姐一样的，当成主子好好照顾。”
女子眼眸中飞快的闪过愤恨，不过眼睛稍稍一转就压了下来，朝着妙棋走了一步：“妙棋姑娘，是我不对，快别这么大声，这虽是安静之地，可真的大声了没准也是要被人听见的，你不是就想知道我家公子为什么要让储芸娘来白白告这一回么，其实我不说也是怕你心里难受，我家公子也是想最后测试一下……”
妙棋上钩：“测试什么？”
女子深深的叹气：“自然是测测，这凤栖公主到底值不值得他抛却些许颜面，转回头去追上一追，挽回求爱。”
妙棋不信：“可她不是当街打了孟公子吗？而且孟公子爱我家小姐至深。”
女子微微低头，掩住眼眸：“公子自然是深爱苏姑娘的，但就是真想替苏姑娘报仇，公子这不是才想了这样的办法吗？踩下自己的颜面，让凤栖公主回心转意，出嫁从夫，出了皇宫，进了丞相府的大门，一个女子，丈夫不爱，公婆刁难，那才是难呢，而且女子嫁人之后就要生子，鬼门关一过，回不来也怨不了谁。不过虽说是为了报仇，可还是能以正妻身份嫁给公子，也是让我们这些人羡慕了，哎，谁让那是凤栖公主呢，便是公子都只能牺牲自己和自己的婚事才能报仇。不过这计策能用，也还好是当初，公子跟苏姑娘相识的悄悄，相恋的也悄悄，而且这时间也不长，要不然传出些风声来，公子便是连这方法都用不来。”
妙棋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是愤恨还是嫉妒，又或是替自家小姐不值可惜，不过最终，喷火的眼底还是又朝者皇宫的位置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