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交易你不做也得做。”
凉薄的声音响起。
看着她手里锋利尖锐的刀,皇帝哽咽了一声:“你想要东厂?”
东厂?
那腌臜的地方,她可没兴趣。
“西厂。”
“我要锦衣卫审理之权。”
蒋玉琪把持朝政九年,这个朝堂早就被蛀空,内阁那群酸儒空有一腔抱负,却是纸上谈兵,想要重新整治这个国家。
就得干掉东厂,干掉锦衣卫。
当然,还有隐藏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东林党。
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皇帝为了活命,自然对她有求必应。
甚至还主动送上了一座宅子跟数百名侍从。
穿好衣服,亲亲热热的称呼她为汪厂督。
还说以后一切事宜皆可跟内阁对接。
权利一时堪比盛世时期的东厂。
身上的斗牛服也换成了等级如同首辅的蟒服。
做完这一切,钟不宣弹了一粒药丸到皇帝嘴里。
皇帝惊恐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爱卿,你这是作甚……”
“自然是为了皇帝好。”
“这毒药每七日发作一回,陛下到时候记得让人来拿解药。”
“只要你老老实实,这个皇位就不会有人跟你抢。”
皇帝点头如捣蒜,恭敬地开门将她送了出去。
钟不宣本想直接翻墙出宫,但脚步迟疑了一瞬。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殿门。
雪花又飘了起来,将这个世界粉饰的宛如仙境。
重华宫前的宫灯下。
有个身穿白衣恍然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身影。
他似乎想要进来。
可宫门前的侍卫拦住了他。
他挣扎着,最后竟然跪在了雪地里。
钟不宣眉头一皱。
那一身衣裳算是被沾了泥泞的雪水给扑脏了。
那人脊背挺直,三千鸦发随风飞舞,垂着的眼睑似乎蕴含着巨大的悲伤。
整个世界因此黯然失色。
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他的脸庞。
清秀而俊雅。
钟不宣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变得意味不明。
她将腰牌挂好,踏步走了过去。
薯薯惊呼一声,将直播间的镜头调转。
【小甜心:是我这几日走火入魔了吗,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亿点点眼熟?】
【兔克兔克:前面的剧情我录屏了,我拿放大镜看的,我是说,这人确实很眼熟。】
【著名眼科大夫:我证明你们没有看错!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说他不叫明朔,我这几年医师资质就白考了!】
【彩虹云:切,不就是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样子显得你们很没有文化。】
【囧啊囧:@彩虹云,那你说说有文化的?】
【彩虹云:……算了,我说了你们也不懂,说出来了就容易被拉黑。o(╥﹏╥)o】
【小甜心:有没有种可能,小哥哥也是咱们管理局的人?男生部门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绝色,我挂机一会儿,冲去对面验证一下!】
【冰淇淋:不可能吧,《穿越安全准则》第一条,一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两个灵魂体,世界频率会被破坏掉的,我更倾向于这是小哥哥的转世?】
【我是认真的:你们这么纠结的嘛?这明明就是缘分啊,主播,你上次留了人家的玉佩,这一次是不是该履行责任了?】
【愉快地玩耍:履行责任!冲过去把他就地正法~】
【全网:马赛克!马赛克!一直到明天早上的那种~】
“你们还能不能当人了。”
钟不宣吐槽着。
那人都快冻成一个冰疙瘩了,这群人脑子里居然还全都是黄颜料。
全网沉默了一会儿。
被不做人的主播说不做人,他们果然被潜移默化了。
钟不宣站在了他的面前,将顺手拿出来的伞撑了起来。
魏朔冻得脸色微微发紫。
在察觉眼前多了道身影时,灰败的眸子蓦然多了一丝光亮。
寒冷让他的动作有些缓慢,他抬起头。
那双澄澈温和眸子里的光瞬间消失。
睫毛上结了冰霜,一珠珠的,似初秋藤架上硕果累累的紫葡萄。
映着那干净剔透的眸光,便是这世间最夺目的风景。
他,长得跟明朔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钟不宣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温热的手像是烫了他一下。
懵懂的神情像是在责怪她,责怪她在这寒日给了他一丝温暖,让他原本坚定跪在天亮的心开始动摇。
钟不宣轻叹一声,蹲下身子与他持平。
大拇指覆上了那双眼,细细的将冰霜擦了个干净。
魏朔只觉自己心跳莫名加速,咚咚咚的如同鼓声。
那声叹息,好似从记忆深处飘来。
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可为什么,却这般安心的靠近。
“为什么跪在这里?”
他听那人道。
声音很清冷,可灼伤了他的四肢百骸。
“我……”
他张了张嘴,话语还没说完。
只觉天旋地转,他的手无处安放,下意识的搭在了那人肩上。
他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脸上的紫瞬间变成粉又变成红。
他,彻底烧了起来。
就像有人在冬日里放了一把火。
“你放我下来。”
他有些羞耻,还有些恼怒。
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了起来,实在荒唐!
钟不宣挑眉:“你确定?”
随即,她便放开了手。
钟不宣能感觉出来,怀里的人很是紧张。
一双手扒在她的脖子上,不安分的腿缠绕在了她的腰间。
跟个小八爪鱼似的。
可爱极了。
胸腔传来震动,头顶的笑意蔓延开来。
魏朔现在没有了恼怒,满腔都是羞耻。
他没想这样的,只是、只是不由地——
可能是太冷了的缘故罢,他想。
钟不宣托着他的屁股将人往上掂了掂:“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放我下去。”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钟不宣怒了努嘴,却没有松开手。
“不说?”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带走了。”
魏朔没由来的相信。
她说的出做得到。
“我……”他抬起了头。
那双深邃如深渊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他本来还想发脾气。
这人实在无理,语气还如此轻谩。
可是、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我住棠梨宫。”
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