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宣将一只手环在他的臀下,将人往上带了带。
一阵慌乱的颠簸,魏朔只觉得自己冰凉的耳朵擦过那人的耳朵。
没来由的紧张。
他原本虚虚搭在那人肩头的手,慌张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脸色微微发窘。
他抬头环顾四周。
幸好。
长街空无一人,自然没人察觉到他的窘迫。
他本想开口说自己可以走。
可这个人身上干爽馥蕴的气息交织着,萦绕在他周身。
让他羞耻中带着些许愉悦。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个人身上很温暖,像是烟花三月的江南,不灼却炙热。
“拿伞。”
钟不宣用伞柄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
那双环在她脖颈处的手,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伸了过来。
他尝试着抓握伞柄。
可好不容易稳定的心绪又因此作乱了起来。
他的手搭在了那人的手上。
澄澈的眸子慢慢变大,倒映着远方的宫殿。
他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后背忍不住颤粟了起来。
他不敢偏头生怕与那人四目相对。
钟不宣微微侧过脑袋。
那双骨节分明原本该白皙的手,此刻被冻得白里透红。
冰凉,暖不透一般。
另一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拢,轻轻抓挠着,如同受了惊吓的小猫,在找寻着安全感。
钟不宣勾了勾唇角,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顺道将伞彻底塞到了他的手里。
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
手指离开时勾住了那冰冷的小手指,两两错开,转瞬即逝。
大雪纷飞夜,万籁俱寂,唯有窸窣的脚步声在长街上响起。
魏朔忍不住蜷了蜷,他出门太过着急没拿披风,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棉衣,此时已经被吹透。
总感觉自己衣不蔽体。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一般,将他裹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些粗鲁,但惬意的温暖开始蔓延。。
两个人的距离被迫拉近,他再也逃不出去了。
棠梨宫的门口伫立着两个小宫女,一见有人过来,赶紧围了过来。
“殿下!”小宫女一声惊呼。
突然响起的人声,将魏朔彻底惊醒。
他慌乱的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小声急速的说着:“快放我下来,求你。”
声音带了哀求的颤意。
还有他自己未曾发觉的,撒娇般的哭腔。
钟不宣顿了一下,小宫女们已经跑到了眼前。
她顺势弯腰将人放下。
那双缠在她腰上的腿安然落地。
魏朔原本应该松口气的心突然莫名失落了起来。
那披风还搭在他的肩上,只要他往前一步,两个人从此就再也没有关系。
他稍稍稳定心绪,慌乱的想要向前迈步。
可是膝盖处传来顿挫的寒意,让他身子一歪。
“小心!”
玄色的披风飞舞,落在了他的身上,强有力的臂弯将他禁锢。
滚烫的气息落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钟不宣眼眸含笑,兴致盎然的盯着那截快速染成粉嫩的皮肤。
“你是小孩儿吗?走路都走不稳。”
魏朔顿时惊醒,拂开她的手往前冲了几步。
钟不宣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饶有兴趣的笑着。
魏朔脑袋里放烟花,眼前被炸的七荤八素,他晃了晃转过身来。
对上的那双眉眼有着睥睨万物张扬。
她就伫立在雪天之中。
没有丝毫狼狈,慵懒惬意。
是这天地的主宰。
“多谢这位大人送殿下回来。”
宫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就见那人静静伫立着,缓缓颔首,道:“无妨。”
然后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魏朔有些无措,先不管这人为何如此待他,但他确实是将自己送了回来。
他轻咳一声。
“多谢。”
钟不宣垂眸含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上前一步,黑袍翻飞,安稳的落在了魏朔的肩上。
魏朔眨了眨眼,那只手堂而皇之的挑起了他的下巴。
温热的触感让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
眼里满是错愕,他瞬间怔住了。
他能感觉到,那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了他的脸上,与冷空气交汇,让他下意识咽了口水。
“别动。”
钟不宣潋滟眼眸,专注的将带子系成蝴蝶结状。
她微微往后仰身,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又帮他紧了紧衣服。
“这么让人操心,以后就别出门了。”
强势的语气说着戏谑的话,魏朔被逗笑。
就像被春风吹皱的湖波,自中央向四处荡漾,连慢不断,漾及满脸。
动人心弦,忍不住想要捏一把,试试手感。
“好。”
他轻轻点头回答着。
这个人跟他之前见过的人都不同。
他说的话没有虚伪没有嘲讽。
只是单纯的在关心他这个人。
送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钟不宣转身离开。
这一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
玩味儿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看不懂的神情,带了浓厚的探究。
她见到这人第一眼的时候就确信,他就是上一个世界的明朔。
当真这般巧合,能接二连三的遇见?
她自然不会信。
巧合全都是经过精心的计算设计出来的。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用如此笨拙的手法靠近她。
这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反正那人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娇娇软软的就跟只垂耳兔一般。
圈在身边逗逗乐子又有何妨。
【小甜心:啊啊啊啊啊,爷青回,上个世界的遗憾终于弥补了!老公好霸道,好想被你挑下巴,亲亲木马~】
【哈哈怪:此处应该有掌声,这才叫大女主,是我们虐渣部门学习的榜样!】
【最爱桃酥:哇哇哇,小哥哥好萌好可爱,易推体质,主播你还在犹豫什么!】
【彩虹云:心动了也别不承认,这人确实不错,错过了可就没有下一个喽。#彩虹云打赏99999幽币#】
“殿下您见到陛下了吗?”大宫女茯苓烫好汤婆子递了过来,忧心忡忡的问着。
面前的银炭加了香料,是好闻的冷松。
他倾身接过汤婆子,放在膝上,目光哀伤了起来,轻轻摇头道:“被人给拦了回来。”
茯苓有些焦急:“难道娘娘就这么枉死,陛下当真就没有心吗!”
这后宫中的女人多如牛毛,今天宠幸这一个,明天又宿在别的地方。
一个妃嫔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齐贤妃的死,众人都说是狐妖所为。
可这世间哪有什么妖怪,不过是有人觉得齐贤妃碍事,所以杀掉。
那么,他也会是碍事的那一个。
只是不知道。
那群人又会用什么理由让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