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一天的时间,他已经安然的接受了这个现状。
可如今,事关他以后在京城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这个人简直太过猖狂。
“你这么做,陛下知道吗!经过内阁议政了吗!”
“汪厂督就不怕明日一早遭到满朝文武的弹劾吗!”
“怕?”
钟不宣兴致盎然的嚼文嚼字。
“大人怕是误会了。”
“本厂督秉公执法。”
“再说了——”
“‘怕’这个字,只有你们配得上。”
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说出的话却带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身的气势骤然放开。
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而来。
裴清河心头一秉,还想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强大的威势压弯了他的腰,寒冬腊月的天气,额头竟然渗出一层薄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直到钟不宣离开,这种症状才缓解过来。
“大人,西厂的人简直太过分了!”
“巡查缉拿乱党本来是我们的事,被人抢了风头,这叫什么事……”
“就是就是,原本东厂拨过来的人还可以派出去守夜,这么冷的天还能偷个懒享享福……”
“这个月的赏银又没有喽……”
锦衣卫们垂头丧气,也只敢在钟不宣走后愤愤不平。八壹中文網
裴清河在他们面前找回了属于指挥使的威严。
他眯着眼扫视着众人。
“费什么话,都给我滚出去干活!”
锦衣卫们忙作鸟兽状散开。
裴清河阴沉个脸来回踱步。
最终决定进宫找皇帝老头打探消息。
另一边。
东厂番子们还没回过神来。
他们就这么简单的出了锦衣卫的大门?
不用受人压榨。
大冷寒天的去巡逻了?
这种鬼天气晚上出门是会冻死人的。
他们欣喜不已,可当看到钟不宣带他们来的地方时。
就又笑不出来了。
每个人脸色十分有趣。
有番子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天呐,这不还是东厂吗?”
东厂已经被封,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蒋玉琪已经被处置了,他们这群小喽喽可不想被扯上关系。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厂牌。
“西辑事厂?”
众人议论纷纷,宛如进了蜂巢。
有人壮着胆子过来问钟不宣:“大人,您到底是个什么官?”
钟不宣悠悠一笑。
“为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官。”
当然,也许以后也会有人称她为阉党。
但太监跟太监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大概差了一个银河系。
“行了,都赶紧回去睡觉。”
钟不宣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将众人安排完后,抬步离开。
【甜的要不要: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主播,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孤独啊?】
【小甜心:我也是我也是,我顶多见过到小腿的雪,这到腰部的雪估计真的能砸死人。】
【最爱桃酥:一个人的夜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小甜心:当然是放在宫里~】
【喵喵被鱼吃掉惹:哎呀呀,这个天气还是抱在怀里一起睡最舒服啦,主播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钟不宣脚步一顿,如他们所愿,转头换了个方向。
直播间直接炸锅,满屏都是打赏。
薯薯乐得找不到北,为了不打扰宿主接下来的良辰美景。
它决定先溜了。
溜去钱堆堆里面打个滚~
薯薯小胳膊小腿乱蹬,十分餍足。
皇宫,棠梨宫。
宫人们放下手头的工作铲了一天的雪,可也仅仅是通出来几条小路罢了。
没了太阳后,寒风刺骨。
魏朔放了他们的假,让所有人都提前回去歇着了。
反正他现在只是打算看看书,并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茯苓帮他泡了一壶茶放在桌案上也退了出去。
一时间,满屋子除了氤氲袅袅的茶香以及簌簌的翻书声再无其他。
钟不宣伫立在窗前看着里面柔和的身影。
那人像是在打盹。
脑袋一点一点的。
就在即将撞到桌子上的时候,她敲了敲窗户。
魏朔猛然惊醒,茫然的看向外面。
在捕捉到窗外那抹陌生的身影时,警惕了起来。
藏在衣袖里的匕首被紧紧握住,他局促不安的问着:“谁?”
钟不宣看着他即将炸毛的样子十分好笑,故意没出声,静静地看着。
就见那人拙劣的将匕首藏在了身后,蹑手蹑脚的靠了过来。
啧,这人天真的让她都不忍心捉弄。
他不会真的以为只有里面能够看到外面吧?
外面一样能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魏朔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
钟不宣终于出声了:“是我,开门。”
魏朔呆怔在了原地,一窗之隔,仅仅一面之缘。
他却能够清晰地知道外面的认识谁。
风雪夜,送归人。
怦然之间,孤傲枝头上,那一捧寒雪悄然化开。
不为人知的羁绊悄然结下。
“我……”
魏朔抿唇,往后退了几步,快速藏进了被子里,“我睡了,你有什么事明天早说吧。”
他莫名的审视着自己的行为。
明明这是他的地盘,他有什么好躲的?
这个人还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不成?
钟不宣靠在窗户上,双手交叉欣赏着他不知所措的举动。
声音忍不住软了下去。
“真的睡了?”
“看来我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
她叹了口气,冷空气瞬间凝结成白烟消散在空中。
魏朔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地方去,所以才来找他的吗?
他就这么信任自己这个陌生人?
魏朔突然有些懊恼。
他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明这个人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结果他却将人关在门外,恩将仇报。
“吱呀”一声,门开了。
魏朔光脚踩着鞋走了过来。
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进来吧。”
屋内的地龙热乎的让人心旷神怡。
钟不宣进屋坐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屋里的装饰。
魏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呐呐着。
“抱歉,不知道贵客会半夜前来,有失招待。”
钟不宣垂眸看着他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
所以这是在怪她喽?
刚才还心虚的人瞬间涨了气势,钟不宣笑了笑,这人怎么这么可爱,还学会先发制人反将一军了。
“我、我去给你倒杯茶。”魏朔有些不自在,只想赶紧逃离。
“回来。”
钟不宣抬手一把将人拉住,含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