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明德前辈。”
“所以都说了，别叫我前辈，我还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叫我前辈显得我多老似地。”
“可您不是已经活了……”
“得得得，别再说下去了。”
章瑜算是怕了苏不语了，连忙摆了摆手，又转向了姐弟两人：
“总之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没有要问的，咱们也就早点办正事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你们早点让我解脱了算了。”
“别太自作主张啊喂，我姐都还没同意呢。”
李南石看向自家姐姐，像是在等待她的答复。
事实上，林南溪的确没有表述过，自己是否有意愿接替明德真仙这个位子。
她自重生之后便踏入了章瑜和张三所设下的局中，自始至终都是被迫前行。
饶是她曾经为人类的火种而牺牲过一次。
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让她再去做那个牺牲的人。
正如章瑜所言，这是一场轮回。
接替了章瑜的位置，就是和章瑜一样继续承受着无休止的孤独，始终警惕着深渊之下邪魔的深入。
这的确会为人类赢得喘息的时间——如果李南石没有提出人类的迁徙计划。
“也许我不用等太久的时间？”
林南溪直视着李南石的目光，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事实上，应该是挺久的。”
章瑜不明真相，只是轻咳两声，解释道，
“这番拖延时间，也不过是等待着九州再被煞气彻底吞噬，到时候人类就没地方逃了——当然，这个过程一定是很漫长的就是了。”
“可……”林南溪指了指自家弟弟，“他说他有方法的啊。”
“什么方法？”这次轮到章瑜怔住了。
李南石少有地在眼前，这堪称全知全能的真仙眼下得意了几分：
“我正在试图做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
先前一直都是李南石被动的接收张三和章瑜带来的信息，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地向他们解释些什么了，
“其实，你说得挺对的。人类总归都是复杂的，这世上的人大多是善恶交替的结合体，很少能有什么至善或至恶的存在——只要人类存在于世界上一天，那邪魔的问题便一天没办法解决。”
章瑜点了点头，静静等待着李南石说下去。
“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去想这件事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个体改变不了整个族群的本性，我们就去试着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
“对。”
李南石也学着章瑜的样子，指了指被遮挡在云海之下的深渊，
“你总归记得，曾经的世界是怎样的吧？”
“哪怕历经这么漫长的岁月，我也不会忘记。”
“是啊，那样的世界不说多么美好，至少比现在这逃难谋生的境地要好上许多，不是么？更何况，我们生活在一个愿意为百姓谋求生存的，有着坚定信仰的国家。”
“你是说……”章瑜似乎明白李南石要做什么了。
“对。”
李南石点了点头，
“你也说了，人类的善恶是从古至今就有了定论的，哪怕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人们都还会是善恶的结合体。
可为什么在曾经的世界里，人们的生活水平总是欣欣向荣的？为什么现在，人们却只能被迫活在这万丈高空，忘却历史，苦苦挣扎？
那正是因为，这天地的灵气啊。”
没等章瑜说什么，李南石便继续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你、张三、甚至是曾经的林南溪，你们都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超脱凡尘的存在，你们享受着日月的精华，天地的甘露，当你们将这看作习以为常的习惯时，你们便也只会站在仙人的角度上去看待‘邪魔’这个话题。
所以哪怕你们曾经活在那繁荣盛世里，但坐拥千古岁月的你们，实际上也总在忽略那曾经平凡人的生活。正如章瑜你，你总是在说，曾经的生活多么美好，但时却从来没想过，该如何将幸存者们带回曾经的世界。”
“我——”
“不用解释。”
李南石摆了摆手，
“其实我大抵都清楚的，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们——说到底，我哪有什么立场指责你们啊……
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向你解释，你曾经所忽略的另外一个选择，一个你从没有试图去幻想的选择。”
“你是想……断绝世间的灵气？”
听着李南石的叙述，章瑜哪能不明白李南石的意思？
煞气的产生，无外乎因为天地间的灵气被人类的恶念所污染，由一个起点向外不断延伸，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大多数人类本就是善恶两面，并不极端，负面情绪是每个人的生活中所必不可少的存在，灵气只是将这份情绪放大，致使灾祸发生而已。
那既然无法改变人类的本性，那便从根源上解决一切。
失去了灵气的依托，煞气也便不复存在，邪魔失去了蕴养的居所，自然就分崩解体。
但——
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至少章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而是他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可知道，所谓断绝灵气，那便是斩灭天道，这说起来倒是轻松，可我们尽数的力量本就脱胎于世间天道，我们用着天道的力量，又该如何斩灭天道？”
这就是一个死局！
天道是这世界至高的存在，他们修行，也不过是借着天道的力量顺势而为。
哪怕他们口口声声说“修仙乃逆天而行”，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天道真的不乐意你修行，他早就降下神雷把你劈个半死了。
所以，断绝灵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所以说，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们啊。”
李南石理解章瑜的困惑，也猜到章瑜会是这副表情——饶是他的地位是世间仅存的仙人，但即使在妖灵大地的‘世界’眼里，也不过像个牙牙学语的稚童。
“你们肯定是没有别的选择，才会拔起这九块空岛，形成的九州这个避难所——你们已经竭尽所能了。”
李南石道，
“但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和我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你应该清楚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