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国子监祭酒的话，白允砸吧了下嘴，眼神看向寒息，示意他说话。
寒息却是无奈地看了眼白允，叹息道：“老师，这已经是陛下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了。”
“可老臣以为，陛下这番旨意仍是有些鲁莽。”
寒息又道：“此次重开科举也是陛下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陛下刚刚登基，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朝中多处职位空缺，自然也要注入新的血液才是。”
国子监祭酒油盐不进，“据臣所知，也并非真的无人可用，陛下提拔下面的人上来便是。”
寒息咬了咬牙，放大招，“可如今大千政局多数被左相掌控，多亏女帝与先帝联手，制衡左相。左相狼子野心，陛下想除他已经很久了。可如今陷入僵局，此次重开科举，陛下也是在给自己笼络能人。”
“可左相也能借此机会，扶持自己的势力。”国子监祭酒抹了把下巴。
总感觉寒息说的话他都在哪听过。
寒息对战国子监祭酒，完败。
白允瞪大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寒息：你是不是藏拙了？
寒息面色坦然，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白允咬了咬牙，抬手一拍桌案，把陷入沉思的国子监祭酒吓了一跳。
小老头眉毛挑起，似怒非怒的，看着有趣极了。
若是幼年的白允，早就笑着跳着去揪他下巴了。
不过这会儿的白允，早就不是那个天真跳脱的大千公主了。
她是大千女帝，肩负大千江山重任。
深吸一口气，白允开口：“朕意已决，祭酒大人就不要再劝了！”
国子监祭酒：……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寒息的话熟悉了。
这不是他对白允的预测吗？
怎么反倒是白允一开始的话让他有些接不上了呢？
而且寒息这小子策论一向厉害，怎么会被他逼得一句话说不出？
难不成，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也不赞同重开科举一事？
看来是他误会他了，若是他也是这么想的，那两人今日倒是个友军。
微微一笑，国子监祭酒果断开口：“可是陛下，老臣不愿重开科考，坏了祖宗规矩。”
白允看了眼寒息，随后从御书房桌子底下掏出一坛酒来。
看见酒坛子，国子监祭酒嘴角一抽，咬牙道：“陛下，这不是一坛酒就能让老臣屈服的事情，这件事事关大千，老臣不敢马虎。”
“啪嗒。”
白允打开了木塞子。
酒香瞬间弥漫整间御书房，国子监祭酒的脑袋开始晕乎乎的了。
好香的酒。
白允面不改色地观察国子监祭酒的反应，见他眼神里有几分迷离，知道这法子是有效的，眼底多了几分轻快。
她索性乘胜追击，让安公公拿碗来，给国子监祭酒倒了一碗。
顾桓爱酒，饮酒也豪迈，不喜欢拿酒杯喝，就觉得应该用碗或者抱着酒坛喝。
白允将酒碗推到国子监祭酒面前，笑眯眯地，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
“祭酒不如先尝尝这酒？五日后就是四国斗酒，这是礼部搜罗来的好酒，听闻祭酒大人懂酒，不如先尝尝，品评一番？”
顾桓砸吧了一下嘴，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手。
“老臣不爱……”
坏未说完，被白允打断，“顾祭酒就莫要与朕客气了。祭酒只要答应重开科考一事，朕便许诺此次斗酒胜出的那坛酒，会作为赏赐赠给顾祭酒。”
顾桓有些心动。
他没说话，眸子却是盯紧了那酒。
其实斗酒，毫无悬念。
大千擅长冷兵器的打造，大梁擅长酿酒和织锦养蚕之术，大西战马所向披靡，萧国则是生财有道。
四国之中，梁国早就预定了这次斗酒的胜者。
大千的酒虽然也不错，但对于素来就有酒乡称号的梁国来说，算不上什么。
国子监祭酒这辈子喝遍了大千的美酒，但还没尝过大梁的酒。
想着想着，国子监祭酒突然回了神，猛一皱眉。
“喝酒归喝酒，老臣仍是不答应重开科举一事。”
“这样啊。”白允面上划过失落，随后在顾祭酒伸手接那碗酒的时候，手腕一转，递到了自己嘴边。
顾桓：丫头，你有些不道德！
寒息倒是眸子深了一下，没说什么。
“那倒是可惜了。”白允慢悠悠喝着酒，脸颊上晕染了几分酡红。
她不紧不慢的动作，看得老祭酒抓耳挠腮的，恨不得代替白允去尝那酒。
白允喝了一碗不够，又倒了一碗，要洒不洒地往地上倒。
“酒倒是好酒，只可惜无人与朕一同品酒啊。”
她倒酒的动作看得顾祭酒眼皮一跳，怒瞪寒息：“你不管管她？”
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徒弟。
寒息挑了眉，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抿着，“她是君，徒儿是臣。”
国子监祭酒嘴角一抽，别以为他忘记了，你俩一起长大，还有了婚约！
到底是闻到了酒乡，不忍让白允浪费，国子监祭酒皱了眉，“当真非开不可？”
听到国子监祭酒松口，白允眸子一亮，停止倒酒的动作，认真地看向祭酒：“非开不可。”
这个问题，谢老将军也问过她一遍，白允还是一样的回答。
国子监祭酒深吸一口气，最终咬牙：“既然如此，臣会尽力督办此事，不让陛下为难。”
白允面上一喜，当即重重地放下酒碗，渐出不少酒，看得国子监祭酒心疼不已。
“小心些哟！”
白允不爱酒，也不在意这个，摸了摸鼻子，笑着把圣旨递给顾桓，“既然祭酒答应了，那边速速督办此事吧。”
顾桓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
“科举并非小事，从层层的乡试，会试到殿试，只怕需要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
若是左相有耐心，那她就等得起！
白允深吸一口气，面上带了几分严肃来。
“朕知道了。祭酒大人尽快准备督办便是。”
顾桓点点头，临走之前眼巴巴地看着那坛酒，白允挑眉，直接开口：“既然祭酒喜欢，那这酒便赐给顾爱卿吧。”
安公公笑着把那酒塞堵了回去，然后抱着递给顾桓。
顾桓喜滋滋地收了酒，抬步离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