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他少时十次哭唧唧有九次是因为你好吗?
这么一想,花弄影看云破月是越看越来气。是以,她去找正在算账的商路。
“掌柜,何事?”商路停下拨算盘的手抬头看花弄影。
花弄影道:“云破月无所事事,扣他今日工钱。”
商路眨了眨眼睛,拿出记录伙计工钱的账本,翻到云破月那页,提笔默默写上:不知道哪里惹掌柜不快,扣一日工钱。
花弄影转身朝后院走去,云破月不紧不慢地跟在花弄影的身后道:“工钱不能再扣了,再扣就没钱给你买东西了。”
“用得着你给我买么?”花弄影咬牙切齿道:“我可以自己买。”
云破月道:“自己买和旁人送是不一样的。”
花弄影:“……”
烦死了!这男人怎么越来越烦了?
纪无非其实想去隔壁的医馆看看箬兰的,可想到那日箬兰无声的拒绝,以及暗暗做的决定,只得摇头叹气地路过医馆回衙门。
正在堂中忙碌的箬兰正好看到从门口路过的纪无非,她并无其他想法,只是多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纪无非没急着回衙门,他顺着路慢慢走着,当遇到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也笑眯眯地回应。
叶阳县的百姓真的很喜欢投喂纪无非,纪无非刚走出一条街,便已被一堆吃得塞得满怀。
纪无非拐进一条巷子,迎面就遇到了几个乞儿,他将那些吃的分给了那些乞儿。
乞儿得了吃的,向纪无非道了谢,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不过有一位乞儿并未离开,这是个六岁左右的女娃,她走到纪无非面前用清脆响亮地声音道:“纪哥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纪无非蹲下与女娃平视笑眯眯地问:“是什么东西呀?”
小女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链,是个很朴素的手链,红绳串着一颗很小很小的核桃。
这样一个手链对于一般人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上不得台面,可对于小女娃来说,却是最好的东西了。
“纪哥哥送给你。”小女娃将手链递给了纪无非。
纪无非很欣喜地将那手链接过来道:“这手链好漂亮啊,是娃娃自己做的吗?”
“嗯嗯!”小女娃点点头。
“帮纪哥哥戴上好不好?”纪无非道。
“好~”小女娃将那手链戴在了纪无非的手腕上,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这个给你。”纪无非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块糖酥给小女娃。
这糖酥也是方才有人投喂给他的,他没吃直接收起来了。
正好用这糖酥当作回礼送给小女娃。
小女娃拿过糖酥便咬了一口。
“甜不甜?”纪无非问她。
小女娃点点头表示很甜。
“纪哥哥。”小女娃问:“纪哥哥,你能等我长大吗?”
“怎么了?”纪无非疑惑地问。
小女娃脆生生道:“等我长大了好当纪哥哥的新娘啊~”
纪无非啼笑皆非,他屈起手指轻敲了一下小女娃的脑门无奈道:“等你长大纪哥哥就好老好啦,就成了老头子啦~还有,纪哥哥有心上人了,非她不娶。”
“那好吧~”小女娃耸耸肩,朝纪无非嘿嘿一笑。
忽然,小女娃脸色一变捂着肚子痛苦道:“纪哥哥,我肚子好疼……”她的话还没说完,人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身体开始抽搐。
“娃娃!”纪无非大惊,他连忙将小女娃抱到怀中,却发现小女娃的脸色呈不正常的紫色。
这是中毒的迹象……
纪无非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娃还抓在手中的那半块糖酥,瞳孔猛地一缩。抱起小女娃就朝守心医馆跑去。
他怀里的小女娃气若游丝道:“纪哥哥……好疼啊……”
“坚持一下,哥哥带你去看大夫……马上就到医馆了,娃娃再坚持一下……”
路上的行人,都疑惑地看着抱着小女娃奔跑的纪无非。
纪无非抱着小女娃跑进医馆对箬兰道:“箬兰,她中毒了,救救她……”
箬兰神色一凛,让纪无非赶紧将小女娃放下。
小女娃双眼紧闭着,胸口已没了起伏,耳鼻喉眼皆有血迹。箬兰检查一番后,朝纪无非摇摇头道:“她……死了。”
纪无非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无措道:“怎、怎么会?我抱她来时,她还、还……”
“抱歉。”箬兰低声道。
她不知道这个小女娃为何会中毒,也不知纪无非为何是这样的一个神情。可大夫终究是人不是神,无起死回生只能……
纪无非盯着箬兰看了片刻后猛然看向小女娃依然握在手中的那半块糖酥。
他用手帕包裹着那糖酥拿给箬兰一脸平静道:“劳烦姑娘给这糖酥验一下毒……”
箬兰接过那糖酥,走到一旁用银针试毒。
少顷,她将那根已经变黑的银针送到纪无非的眼前低声道:“确实有毒……”
纪无非拿过银针默默看着上面的黑。
箬兰见他这般语带关切地问:“发生了何事?”
纪无非挤出一抹笑容,语调干涩道:“这糖酥……是我给她的。”
箬兰愣住了,她沉默半晌才问:“那这糖酥是从哪里来的?”
纪无非摇摇头,转身看向小女娃。他扯了扯嘴角,以平静地口吻道:“娃娃送了我一个手链,是她自己做的,她还说……等她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而我……给了她一块糖酥,一块有毒的糖酥……”
箬兰这才注意到纪无非手腕上的那颗串着红绳的小核桃。
那小核桃的表面被处理得很美观,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那用来串核桃的红绳,也是编织过的。
“箬兰姑娘……”纪无非看向箬兰,他笑着对箬兰道:“有一事,想请姑娘相助。”
“但说无妨。”箬兰低声道。
纪无非道:“烦请姑娘对外宣称,就说我中毒不浅,危在旦夕。”
箬兰虽感到意外,可并未问纪无非这般做的原因,只是应了声:“好。”
“有劳姑娘了~”纪无非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可箬兰却看到了他灿烂笑容背后的愤怒。
纪无非再一次看向小女娃。他低声道:“纪哥哥不能让你当纪哥哥的新娘,但纪哥哥可以为你报仇!”
箬兰用热水将小女娃脸上的血渍擦净,又为小女娃换上了漂亮的襦裙。
这襦裙是箬兰特意去买的,按照小女娃的身形买的。
箬兰将小女娃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用口脂在她的眉间点了个红点。
纪无非既然是个中毒之人,自然不能亲自去将小女娃下葬。是以,也由箬兰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