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师从黑色公文包取出工具包，又从工具包拿出黑色垫布铺在桌上。
“去拿镜纸过来。”鉴定师对吴珍道，又拿出一个皮套，取出二色镜、放大镜和镊子。
鉴定师看向秦川，拿着镊子点了点垫布中间：“把原石放到这里来。”
像个医生对病人望闻问切，秦川照做。
吴珍拿镜纸过来，鉴定师抽出一张，又用镊子夹起蓝宝石放到镜纸上，温柔擦拭一遍，又再用镊子夹起放回垫布中间。
这种检测店员都不知道见过多少遍了，但一个个翘首望着，看看鉴定结果是否跟她们心里预想的那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珍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看样子比秦川还紧张宝石的真伪。
鉴定师埋头仔细观测，直到放下宝石，旋转放大镜回金属框架内，点了点头道：“是真的，不过品质普通，价值在八九千左右。”
对于这个数字，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开心或者沮丧。
就秦川而言，一粒小小的蓝宝石能卖上这个价格已符合心理预期。口袋里还有数十颗，加起来金额就不少了。
而服务员能提成个三四百，相对比较鸡肋。
要数激动的可能就是吴珍了，这个月总算是开单，业绩不用挂零。
秦川身体前倾，把胳膊支撑在桌面上道：“你们怎么回收珠宝？”
鉴定师微笑道：“我们是全国连锁大品牌，回收都会开证书，价格透明，数据清晰。也可以找第三方检测机构进数据对比，你大可放心，价格方面可能有百分之一二出入。”
秦川边听边频频点头，珠宝行业规范化和透明化确实让他放心不少。
“好，我卖了。”
鉴定师用镜纸包好蓝宝石交给吴珍，让她去出具证书。
“恭喜你，让你捡到便宜了。”女服务员拦在文书室门口阴阳怪气地对吴珍道，“不过也就几百块，当是可怜你这个乡下妹。”
吴珍那受得了这份屈辱，把包裹蓝宝石的镜纸放在玻璃台上，忿忿道：“你想要提成就拿去，不要为了几百块就在这里羞辱人。”
她尽力压低声音，但还是让秦川跟鉴定师听到不对劲，扭头看过去。
女服务员察觉到鉴定师看过来，让开路，小声戏谑道：“丢在乞丐碗里的钱我可不会要，是臭的。”
忌惮鉴定师的身份，其他服务员不敢放肆笑出声，低头掩嘴偷笑。
秦川冷道：“你们公司员工素质似乎需要加强。”
他坐在这里等候半个小时，已经发现其他服务员三番两次欺负吴珍，第一个接待自己的女服务员更是狗眼看人低。
鉴定师沉着脸，叹了口气，在珠宝店上班的人多少拜金了点，见低踩见高捧几乎是职业病。
但这都是行业待久的通病，也是为了更高效率变现自己的劳动价值，极少人能坚持本心做好一份工作。
“让你见笑了。”鉴定师身为总部培养出来的，直接对总公司负责，从业态度和专业能力都是一等一。
秦川忽然抓出了一把形色各异的宝石放在垫布上面，像是抓了把沙子般随意。
鉴定师震惊不已，从业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次性拿几十颗宝石出现的客人，普通人一次拿出三五颗已经让人出乎意料。
鉴定师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秦川，这些宝石都是未经打磨的状态，自然不是抢劫得来的。又不像是采矿，这些宝石各种各样，也不像是同一个矿开采出来的。
这时有服务员发现了鉴定师面前一小堆宝石光彩夺目，赶紧去提醒接待过秦川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看到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悔到肠子都青了，赶紧走到秦川身旁，脸在笑，却跟便秘似的。
“先生，你的宝石好多啊！”
这时吴珍拿了证书出来，蓝宝石也被透明精致的盒子装起来。
“哇，这些……”她眼睛睁大，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
等吴珍放下证书和宝石，一旁的女服务员忽然拉着吴珍走到一旁，低声道：“这个客人我不让给你了。”
其他服务员也走过来帮腔道：“见好就收，这个客人你拿捏不了。”
“就是，别不知廉耻，抢别人功劳。”
你一言我一语，各种难听的话铺天盖地，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招架不住，吴珍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被同事拽到一边，远远地离开秦川。
吴珍怯弱地看着身旁丑恶嘴脸的同事，委屈到极点，却又无法反驳，确实是别人先招呼，不属于她。
鉴定师忽然厉声道：“不要在这里胡闹，谁接待就是谁的。”她看到吴珍被人拽住，想必是秦川拿出了太多宝石，抢走提成。
秦川背着吴珍，不知身后发生的事。见到
温文尔雅，业务干练的鉴定师发火，内心竟然有点兴奋，他早就看不惯这群势利眼的服务员。
女服务员道：“是我先接待的，我一时忙就让吴珍帮我接待一下。”
秦川心中冷笑，刚才店里就他一个客人，而且在等候的半个多小时里，就吴珍在接待。
刚才女服务员只会在一旁取笑吴珍和秦川，要不是秦川身上有宝石，现在都不会凑过来。
吴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据理力争道：“从一开始你就只跟客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让我来接待，你说过让给我的。”
“呵呵，吴珍你不要臭不要脸，我说过让给你接待一下，你是见钱眼开了，昧着良心说话。”
“我可以作证，吴珍就是见钱眼开了。”
“对！”
……
鉴定师这下想帮吴珍都力不从心，默默看着吴珍。
面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吴珍也是有口莫辩，把酸苦往肚子里咽。低着头转身向柜台走去，委屈地流泪。
女服务员轻蔑地笑了笑，吴珍这种小弱鸡根本玩不过她。
高傲地站在秦川身旁，发现秦川除了身上穿的朴素点，五官还是很好看，尤其是鼻翼丰满，一看就是会发财的面相。
这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结束，见到秦川面无表情坐在那里，鉴定师拿起镊子准备检测宝石。
“慢着！”秦川打断鉴定师的动作，“这算什么意思？”
鉴定师不明白秦川说的意思，放下手中的镊子问：“什么意思？”
女服务员弯下腰笑道：“是对价格有什么不满吗？我们都是行业标准出价，不会欺压顾客的。”
“你闭嘴，我不喜欢你，让刚才接待我的服务员过来。”秦川冷厉道。
女服务员的表情像是在狂欢中被人塞了一坨屎进嘴里，难堪至极。
她向来对自己样貌有自信，更不觉得会输给吴珍，却想不到被秦川直白辱骂。
鉴定师反应过来，明白秦川的意思，微笑着对吴珍招手道：“吴珍你过来。”
眼里充满敬意地看了秦川一眼，对秦川的作为十分开心。
吴珍抹干眼泪，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她还不知道秦川点名要她接待。
女服务员怎甘心把丰厚的提成拱手相让，转身走向吴珍，冷冷道：“客人你接待，但是提成得记在我名下，因为客人一开始是我接待，我只是拜托你代为接待而已。”
“知道没有？不然今晚下班就收拾东西滚蛋。”她厉声道，把吴珍吓得后缩回去。
吴珍瞪着无辜的大眼，害怕丢失工作，怯怯地点了点头。
女服务员这才满意道：“事后我会给你一千块红包作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