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俊成摆出忧国忧民架势,说即便张俭不带他去,自己也会去。
张俭执拗不过他,又担心捅出篓子来,只好带着陈俊成来到府衙。
其实张俭也觉得负责粮草校尉太过贪心,本来伙食费不多,又被其克扣一半,如此下去,不用义军来打,兵士们自己就会哗变。
府衙之内,四个亲兵站在西边,四个差役站在东侧,兰云则坐在公案之上,却又身着将军铠甲,说大堂上面坐着将军,说帅营下面站着差役,显得不伦不类,格格不入。
兰云也就是这样的人物,用现在话说,人格分裂。
他现在官职是归德府达鲁花赤,虽然掌管归德军政要务,还应该属于文官,下属应称呼他为大人,他却让属下称他为将军。
但他不会领兵打仗,本身也瘦弱的很,穿上将军铠甲,更显单薄。
张俭让门口值守兵士去通禀,等了好大一会,两人才进入大堂。
兰云还在低头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张校尉,你不在校场,来大堂做什么?”
张俭缩缩脖子,小声回到:“将军,我们有事禀报。”
“哦。”兰云抬起头来,看着张俭,又看看陈俊成:“这位是?”
“禀将军,他就是陈俊成。”张俭小心说道。
兰云记性还不错,想陈俊成就是林方未来女婿。
林方不仅是进士,还捐了三千宝钞,兰云不得不客气一些:“有什么事?”
陈俊成拱手,将军中伙食说了一遍。
听张俭和陈俊成是来告状,兰云还有些生气,尤其训斥陈俊成:“区区小兵,竟胆敢以下犯上,就不怕砍你脑袋?”
陈俊成面无惧色,拱手说道:“禀告大人,兵士忍饥挨冻,如此下去,岂能不乱?还望大人明察。”
兰云瞪眼:“不可能,本将军已按每日四百贯拨付给到军中,难道不够?”
陈俊成又拱手施礼:“大人,眼见为实,还望大人能微服私访,察看军中伙食。”
这句话让兰云非常受用。他一直把自己想象成能官干吏,上忠于朝廷,下为民请命。
他也不用脱去盔甲,搞什么微服私访,中午饭食前,就骑马带着校尉多哈,赶往城南校场。
前中后三军各有自己伙房,兰云巡查一遍,还挨个尝过。
果真,每口大锅之内,都是野菜糊糊,连盐都没放。
现在物价是贵,但也不至于让兵士们吃猪食。
“为什么会这样?”兰云大声呵斥粮草官。
粮草官低下了头,除了孝敬兰云,为他买上好的笔墨纸砚外,再没有其他理由解释。
兰云勃然大怒,命多哈将粮草官绑了,然后又让所有兵士集合。
当着三千军士的面,先重打八十军棍。
粮草官被打的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死去。
兰云没有半分惋惜,并当众宣布,军中伙食由他直接监管。
随后伙食大为改善,每日至少能管够一次饼子。
过年那几天,锅里还泛起了油点。
得知是陈俊成拼命所为,兄弟们把他当成了首领。
林狗儿和牛旦对陈俊成也刮目相看,这家伙胆子也太肥了!
从此,两人不仅不再找陈俊成的茬,反而露出恭敬。
两人也的确不是坏人,其实和张俭一样,以前搞点灰色收入,不过是为了填饱肚皮。
牛旦家很穷,父母有病都无钱抓药,现在牛旦家中就剩下他一人。
林狗儿略微好一些,还娶了妻子,但现在境况也是一天为三餐发愁。
知道两人情况,陈俊成也就他俩亲近了很多。
渐渐的,两人和陈俊成接触多了,竟然成了兄弟。
时间过得漫长又短暂,三个月过去后,陈俊成也变得虎虎生威,穿着元兵军服,立在那儿,颇为威武。
训练结束,兰云亲自检验训练成效,还要亲自组织比武。
先是前中后三军集体操练一番,喊杀声阵阵,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兰云也十分满意,至少在阵势上是那么回事。
看着兰云的笑容,张俭却心生厌恶。这位刑部出身的官员,虽然到战场上历练过,也不过是干着监军的官职,对于行军打仗,知道的多,干的少,很多时候不过是纸上谈兵。
就这些人,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真打起仗来,谁也不知道这帮人会是什么样子。
但他惊奇地发现,陈俊成还有他的兄弟却是另一番景象。甚至于,他觉得现在陈俊成打起仗来,不会在他之下。
当然,陈俊成没上过战场,还需要历练。
但他功夫却与日见长。
比武正式开始,每军选出六人,分别捉对比试。
张俭把中军夺魁希望,寄托在陈俊成身上。
他听陈俊成说过,受过高人指点,要不是被打伤,头脑出了问题,现在也能横刀立马。
对此,张俭深信不疑。
城中习武之人不多,就是练家子,要么被官府征调,要么投入义军,剩下的,顶多有点三脚猫功夫。
上午时间,陈俊成很轻松打倒三个对手。
下午,陈俊成又打倒两个,成为归德军武状元。
张俭高兴地跳了起来,正要上前,为陈俊成庆祝。
多哈忽然跳了出来,手指陈俊成:“你,敢和我比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