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施粥那天,姚霖和她的朋友秦扶簪把夏翳早早地拽起来,然后把她放在了煮粥的锅面前,因为只有她可以一直给粥加热。
秦扶簪一整个上午都在维护秩序,姚霖则在一旁登记记录。
夏翳的工作是最清闲的,只要盛粥、发粥、煮粥,几乎不与人讲话。
再看师姐她们,扶簪喊了一个上午“不要插队”,姚霖骂了一个上午“一个个来”。
夏翳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公益,见到这场面,不禁感慨,施粥确实锻炼人的心志。
她见扶簪师姐都快喊哑了,主动请缨,“姐,我跟你换班吧。”
“你能行吗?”她狠狠给自己灌了口水。说这话不是不信任她,是怕人群中有人骂起来她也跑去掺一脚。
“这些人里有的好说话,有的简直无理取闹,遇到难缠的可千万不要跟他们吵,让他们闹去。”
“我懂。”大概。
秦扶簪又珍重地看了她一眼,“加油,再过一时辰我们就结束了。”
夏翳点头,站上她的岗位。
不久,她就和人争吵了起来。
“你刚刚就在他后面,我看得很清楚,给我回去!”夏翳为了掩盖周围的嘈杂声不得不扯着嗓子喊,这是她第三次重复这个事实,但那人看起来并不领情。
流民a:“领完这份我就走,又不耽误别人!这粥不是说管够吗?他们晚点拿又饿不死!”
流民b:“哎!你这东西满嘴喷粪。小修士,小修士,您倒是管管他,把他撵出去!”
夏翳把那人拉住,拽出队伍,“粥管够,插什么队,你也饿不死!”
那人见故技重施不成,便大哭,“小修士,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不是为我自己排队,是为我那可怜的老娘老婆儿子女儿排啊!”
夏翳被他这么一说,猛地想起这事,继续扯着嗓子和他讲道理,“原来是你排了三次队领粥!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呢,我都给你盛三大碗了,还不够啊!”
人群中爆出几声谩骂,甚至有扬言要每个人补发粥的,不然不公平。
夏翳当机立断给他们所有人下了禁言术。
流民a:“不得不说您还挺有当贪官污吏的风范的。”
“彼此彼此,你也挺有当暴民的风范的。”夏翳瞪了对方一眼。
那人见骂不动又开始装可怜,说北边魔修吃人,本一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风水宝地,是怎么变成了地狱,他们不得不抛下世代家业南下,一家老小又是怎么颠沛流离。
夏翳听了动容,默默记下,但还是不能坏了规矩,把单独他拎出队伍,“虽然你很可怜,魔修也确实可恶,但不能因你一人坏了规矩。这样吧,你偷偷拿着这点银子,别来这排队了,就当我做慈善好不好?”
她偷偷拿出点银子给他,怕队伍里其他流民看见会一个接一个向她讨要,动作极其小心,左顾右盼,“给,快跑,跑的时候记得大声喊姑奶奶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给个面子,谢了兄弟。”
流民a立刻读懂了她要干嘛,看来是要“杀”鸡儆猴啊,他接过银子,迅速转身跑,跌跌撞撞、装模装样地喊,“哎呦姑奶奶,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夏翳也装模装样地往他脚边扔了几个小火球,展现下自己的武力,见他跑远才收手,并把刚刚下的一道禁言咒撤下。
“好了!大家不用担心,插队的已经被我收拾了!”她朝人群大喊,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武雄壮,还加了扩音符。
远处的姚霖听到师妹的声音,见人群也不骚动,抽空对扶簪说:“没想到她还挺有管理天赋的。”
上午一过去,根据安排,下午就是水峰师兄们接班。
夏翳放下重任,高高兴兴跑了,连师姐邀她喝杯酒都推脱了。
她现在只想趁这一空闲,去看看虞淆,然后一下午赖在他身边。
走过那熟悉的障眼法结界,推开那扇木门。
“师兄……”她对着那个形容枯槁的人影唤道,又克制不住情绪,模糊了双眼,“对不起。”
虞淆看到她,竟别过头去,数月积攒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下,万般思念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化作哀怨,“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也不会一去这么久都不回来。”
“我错了。”她马上摆正姿态,乖乖道歉,应对这种事情她倒是挺熟练的,“我不该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下次我一定……”
“没有下次!”他低吼完,又受不住咳嗽了几声。
夏翳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我提前先说好,我今晚就得走,你拦也没用。”
“……”
“你当真想气死我。”
他自顾自闭上眼,不再理会她,外散的灵力使窗台上结了一层冰霜。
她去偷偷碰他放在桌上的手,被他一下抽走,她干干地站在一边,退而求其次去捏住了他的衣袖,委屈地摇了摇,“你理理我嘛。”
“……”
他不说话。
她等了一会,见他就是不回话,便直接上手撩起他的长发,俯下身,半含住他的耳尖,在他僵硬的一瞬间,将他推倒在榻上。
“我真的没有时间等你说话,我今天必须走。”夏翳跨坐在他身上,自上而下俯视他,“随便你吧,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一直爱你,现在我只是暂时的离开,就算你以后彻底入了魔,我也会把你囚在这养着你。”
虞淆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被她这么一推,就像散架似的,心头一股酸涩更是得不到舒展,他哽咽的、细声细气的说:“那就去三生石,你若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夏翳打断他,“三生罢了,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若想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也有办法,只是,你别怕就行。”她解开他的衣领,用手按在他被魔气腐蚀的身体上,丝丝深紫的脉络像寄生虫一样在他身上游走。
虞淆整个身子因快感颤抖起来,因为他知道,她在触碰他的灵魂。
从没一种感觉能像这样把疼痛与快乐如此完美的融合起来,他既因赤裸的触碰而羞耻,又因两个灵魂的拉扯而胆战心惊。
“你会怕吗?”夏翳又向他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