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着,一把推开管事。 管事上了年纪,悬着心赤急白脸的奔来。被推了摔一跤,脸色便泛了白。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那还有薛蟠的影子。 好在薛蟠也不是傻的。 骑着马还未出一道街,那点催的他脑袋发热的酒劲儿,便被斗大的太阳晒没了。 薛蟠心道:“前些年他家势颓时,便险些把我打死。如今他家势大,我若杀去,怎么回来?”
他便调转马头,去寻了薛蝌。 薛蝌被找到时,还忙帮薛姨妈料理家事,看见薛蟠来了,他喜不自胜。忙要把事情交待给薛蟠,他好去解决别的要紧事。 却不想薛蟠一来便说:“要紧要紧!工厂的宫使死了,方才有人来说,林松在工厂等着我呢,若不去这差事便没了。他和我有旧仇,我去了定回不来,你快代我去一趟吧!”
薛蝌心中思索片刻,终是去了。 去了才发现。 林松哪里已经有新的几家棉花商人在,还笑谈供应原料之事。 薛蝌想陪笑着上前,却被人拦下,拦下他的人还说: “方才就有人说了,已经看准了一家,余者不必再入。薛二爷请回吧。 薛蝌想解释。 却不想这些人冷眼道:“莫说有事耽搁了。一个时辰前请的,先请的你们,左等右等不见人。才又放的消息喊的他们,却仍比你们快好多!”
薛蝌颇为文雅,闻言急红了脸,却也做不出大闹的举动。只得拿银子说好话。 却不想今天这银子不灵了。 拦着他的人冷笑道:“十几个宫使全死在林大人手里,地上的血还是我擦的。你想死别带上我。”
正说着。 新的棉花商人笑容满面的被多福送出来。 他见薛蝌在外面,他叹息道: “对不住,本以为是我们两家一同做这差事,万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慢,我们已经定下了。”
薛蝌闻言,艰难的扯着嘴唇一笑。和他拱手过去,又等了片刻。 林松亦从里面出来。 薛蝌当即拱手想说一说棉花的事,想说薛家最近收购了很多棉花。 却不想林松看都未看他一眼。 拱手相待,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松向工厂的大门去。看林松的小厮为他牵来一匹极为神俊的好马,他翻身上去。 薛蝌雪玉一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想过会被被排挤、受耻笑,他想自己只以礼相待,稳住便好。 却没想到,他会被无视! 连门都未能进去的,彻头彻尾的无视! 他从未想过,此刻站在这里,能这般熬煎! “薛二爷,您就是站到天黑再等到天亮,已经定下别家了。”
拦他的人说起了风凉话。 这时候不舒服了,早做什么去了? 工厂就在城郊,别人半个时辰不紧不慢的到。 怎么偏你薛家的人这般难请,姗姗来迟了一个时辰。 薛蝌迈步就走,速度快的像逃。 林松倒是有意无视他。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何况他不是泥捏的。 上赶着求几个太监求来的差事,却晾着他。 林松不仅不理,上马后还冷笑道: “放出风去,薛家轻慢于我,我动了气。”
多福应下。 等到了府上。 林松喊来喜儿,正色道: “你当真希望日后能做管账的?”
“当然。”
喜儿眼睛亮了起来,颇为自得的说: “我看账的速度只比姐儿慢,太太和姐儿都夸过我呢,说府上的老人都不及我。”
林松便把工厂公账的副本递给了她。 喜儿翻了几页,便说:“这账有问题,定有人私自把钱挪用了。”
“嗯。”
林松点头,笑道:“写这账本的人已经死了,你有胆量到工厂去,接着账房的位置吗?”
“有!”
喜儿闻言,眼睛越发亮了。 “好。”
林松轻轻点头。 正巧香菱悄悄在门外望了一眼,见喜儿也在,她忙把头缩回去。 惹得喜儿笑道:“她还防着我呢?能瞒我一日两日,还想瞒我一辈子?我早知道了。”
说着就自觉的掀帘子出去。 香菱偷偷的进来,看见林松,话还没说,便先把娇花一样的香嫩小脸给羞红了。 正所谓红云染就相思卦,良宵难丢下。 林松倒也畅性去耍。 待次日晨起。 林松忙到了苏氏处请安,见到黛玉,便将太子的话转述给黛玉。 黛玉闻言,先是惊了一回,方叹道: “想我非是佳人,不想引她这般牵念。”
“姐姐过谦。”
林松想到后世的钗粉黛粉,心道: 爱的人觉得你是天上来的绛珠仙子,孤高傲世不染凡尘,使小性子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恨得的人口称耗子精,觉得你尖酸刻薄。 幸而你不知道。 林松笑道:“我还要和匠人们一起研究些事情,便不久留了。”
说毕。 林松笑着出去。 匠人院里。 赵嗣已经站在门边,翘首盼望许久。 他心里实在不安。 林松一直没说如何发落,他才越发的不安。 赵嗣很快便满头是汗,可他仍旧没有半点挪动。 终于。 林松到了。 赵嗣忙迎上去,笑道:“林大人。”
“殿下已经发落过你,除了你的一切职位,你不必再来此。”
林松看也不看的说道。 赵嗣急了,跪下哀求道:“大人,我再不会有下次了,您就饶了我吧大人。我……” “你是质疑殿下的指令,打算违抗,好挨板子?”
林松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赵嗣忙道:“留下我吧。我会看账,正巧工厂缺一个账房,求您让我去吧!”
林松都给整笑了。 还惦记账房的位置呢。 别的人前后贪了几千两银子,被逮住。 不连夜逃跑,也要找方法求饶保全家族。 可赵嗣倒好,不仅还敢来,心还不小。 “进出林家的腰牌,你也可以还我了。”
林松笑着向他伸出手。 赵嗣的笑脸越发僵了:“别了吧。”
一会儿又说:“忘记带了,我明日送来吧。”
一会儿又是:“我现在去取,哥儿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林松挥手让人送他出去。 他仍想喊,多福向花坛根下抓起一把粪土,满满的塞了他一嘴。口中嚷着: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
赵嗣满口恶臭,奋力的想说话,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