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都已经凝固下来了,陈氏尴尬得很。
暗自嗔了一声柳念念,将她从陈田氏身边拉过来,而后打着圆场:“在过年呢,一家人也没有什么隔夜仇,就不要记着了,大家欢欢喜喜的多好呀!大哥,我和念念带了几封鞭炮呢,都是最大响的,你去放了吧,添添热闹!”
陈伯言点头嗯了一声,率先离开了这尴尬的氛围。
不久,门外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陈伯言与左邻四舍唠家常的话语。
可屋内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陈忠言想了很久,死死拽着小王氏不给她离开,才道:“爹娘,既然今天大家都在,儿子有一个不孝的想法。不如我还是带着兰娟,还有孩子分出去过吧,正好镖局的人也叫我去镇上住,好走镖。”
这句话说完,陈忠言似乎耗完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在长凳上,等待着父母的回答。
陈田氏和陈老头对视一眼,吸了一口气。
陈田氏随手抄了一个年糕,狠狠地往儿子头上砸去:“你这不孝的东西,说的什么浑话?!爹娘还在呢,你竟然就说分家的事。嗤,难不成是不想供养我们这对老父母了?陈忠言,只要我和你爹还活着,就没有分家这回事儿!”
柳念念也没想到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
她也只是不满小王氏的态度罢了,可却从没想过,要让外祖一家分了开伙呀!
小王氏听了丈夫的话,也撒泼了:“我现在就去请村长,估计他们都在村肚聚着赌钱呢!”
说着就要往外走,王氏眼疾手快的将她拦了下来,语气责备:“不是大嫂说你,三弟的一句傻话,你也当真了?咱们可不能做出这种不孝的事儿。都在家里住着,一家人有照应,还能互相看孩子呢!现在有些地方是灾年,涌过来的难民不少,万一孩子被人掳走了该怎么办?”
唉,说到底,还是王兰娟不肯罢休呀!
这事,柳念念和陈氏都没错。
母女俩对视一眼,眸光里都带着无可奈何,最终还是只能退居身后,等外祖父发话。
毕竟娘亲只是个外嫁女,多管娘家的事,也不太好。
被阻止的王兰娟鼓着腮帮子,目光阴恻地盯着王氏,冷笑道:“大嫂,别以为你们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无非就是想让忠言把挣的钱,都交到婆婆手里,大家一块用呗。呵呵,大哥和二哥杀猪能卖多少钱呀,这个家能过上好日子,不还得依仗着忠言吗?你们愿意继续一块住,我王兰娟可不愿意!现在孩子大了,我们三房总得攒一点银子,给孩子叫束脩吧?”
王氏是长嫂,本来就协助陈田氏管着这个家,也难免碰到家里的钱。可她到底是一个正直的人,绝不会以权谋私,把家里的钱偷偷往自己兜里拿!听王兰娟这么说,脸色也难看起来了,“三弟妹,咱们是同村的,也一起在陈家过了好几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为人,难道你还不了解?”
这种诛心的话,怎么可以说的出来?
“王兰娟,你够了!”陈忠言已经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旋即跪在地上:“爹娘,请允许儿子分家!”
在不分的话,这个家恐怕要被搞得乌烟瘴气了。
久久没有说过话的陈老头终于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要分家就一块分了吧,到时候大房二房跟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一块住,他们该得到的,也该分个明细。”
“老头子……”陈田氏泪眼汪汪。
“不要在说了,既然都想走,那就走好了!”
“你看看爹多有远见啊,不分家我们都得不到好的日子可过。忠言,我知道你怨,但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做考虑吗?九郎今年都六岁了,等开村就应该送去学堂了呢!”别人都妥协了,就王兰娟还在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王氏吞了家里的钱,还有二舅母如何如何揽食给自家的孩子。
几句话下来,陈忠言的脸色难看,其他几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舅母,这分家的事,你还是得考虑考虑啊。”柳念念插了一句话。
却引来王兰娟的怨愤:“你一个捡来养的,就别掺和我们家的事儿了。妹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分家的事,也没你的份,不如早点回去歇着吧。”
“你——”陈氏气急了,偏不走,而是坐在两位老人家的身边,怒喝道:“我要不要那几分水田也无所谓,你别把我爹娘气坏身子就好!爹娘,三嫂要分就分吧,我就做主了,等过几日我回河湾村了,就带着您们二老回去过几天清静日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
柳念念连忙给自家娘亲加油打气。
王兰娟翻了个白眼,呢喃道:“假惺惺,无非就是想邀功,凸显你们的孝顺是吧?”
“王兰娟!要分家就赶紧,别多嘴!”陈忠言一滴眼泪落下,砰的一声站起来。
那架势,好似要把王兰娟拆了吃掉。
陈伯言刚放了两响鞭炮回来,就发现家里的氛围愈发古怪了。
王氏拉着丈夫躲到一旁,仔细说了来龙去脉后,之间大男人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先给了自家三弟一拳头,狠狠砸在陈忠言的脸上,后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向来胆小,只敢狐假虎威的王兰娟了。
“爹娘健在,你们夫妻就想着分家?什么意思?觉得自己跑镖挣钱多了,就看不上我们这个家了是吧!”陈伯言是真的被气到了,大过年诅咒外甥女婿回不来,道个歉也就算了。分家这种事可不一样,父母犹在闹分家,是多大的丑闻啊?
难道陈忠言挣点钱,尾巴就翘起来了吗?
“大哥……不分家,日子就过不下去了!”陈忠言咽了一口血,委屈地说道。
他的意思当然不是挣钱交到父母手里的事,而是王兰娟隔三差五闹一次。
陈伯言怒极反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转头看向陈叔言:“老二,你们二房也是要分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