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周禛和李珏就登门拜访了赵栀。
赵栀见到两人的时候还没有在意,毕竟他们两个常常来,她都习惯了:“怎么今日来了?”算算时间,今日不是两人休沐的日子,而且还是在大白天正是当差的时候。
周禛满脸严肃:“阿栀,你要跟我进宫一趟了。”
赵栀正在练字,听闻周禛的话,她手中笔没有停,而是继续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方才抬起头来:“为什么要我进宫?”
难道周禛的母亲秦国长公主终于不能忍受自己的存在了?找到了官家想要把自己赶出去?
“阿栀,说来话长。”李珏愁眉苦脸,“之前宫宴上面,出了一点事故……”
赵栀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脱口而出:“不会要我去调查阿诗那中毒的事情吧?”
“你知道了?!”周禛与李珏都是一愣,还是周禛反应快,“是何执玉告诉你的?”
赵栀震惊得点点头。大宋朝廷是没人了吗?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那么多能人干吏,怎么要她一个小姑娘来管这样的案子?!
“官家亲口下的喻令,要你进宫调查此事。”周禛叹了口气,眉头还是皱的紧紧的,“总而言之,阿栀,你先随我们进宫吧。”
要亲眼见到如今大宋的最高当权者,赵栀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家常的青色衣裙,“我就这样过去?”
“就这样吧。”周禛点点头,“事态紧急,只怕没有太多时间。”若是着意穿着打扮了再过去,反而不好。
“阿栀你别怕,到时候我们都会在旁边。”李珏伸手过来按住了赵栀的肩膀,“到时候你见到官家只要照常行礼便可,不要顾虑太多。”
宫里面有宫里面的礼仪,寻常官宦人家培养女儿的时候,都会把进宫所要遵循的礼仪教给她让她时常练习。但是现在情况紧急,阿栀根本没有时间在学习见到官家该如何行礼,不如就按照普通的礼节来,想必官家也不会怪罪的。
赵栀有些晕晕乎乎的点点头,跟着周禛。李珏坐上了马车。当马车开始缓缓驶向皇宫的时候,赵栀似是终于回过了神冷静下来:“为什么官家会让我来破这个案子?”
原来,那一日圣人在看过阿诗那病情之后,就亲自去找了官家请罪,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圣人当时正在跟段扬善下棋,一听这件事,两个人脸色都变了。段扬善立刻向官家行礼请求告退,想要去看一看自己的妹妹。
按理来说年轻男子是不允许进入后宫的,况且是皇后的寝宫。但是事急从权,况且官家还十分喜爱段扬善,就派了身边的内侍跟着段扬善,让他去了。
段扬善一走,高氏就立刻跪了下来,去除掉头上的首饰,流着泪向官家忏悔:“都是妾身管理不当,还请官家责罚。”
圣人身为皇后,平时与官家互相称呼都是以“我”来自称,但是近日罕见用了妾身自称,乃是妃子们常用的称呼,以示自己之罪,不可谓不诚恳了。
官家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既震惊又愤怒。震惊自然是阿诗那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骤然受到这件事的冲击,使得官家立刻就站了起来,好在多年当政培养出来的理智与冷静还在,他还能沉得住气。
愤怒,自然是因为宫里面居然出现了中毒。要知道皇宫这里几乎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一想到就在自己的宫里面出现了毒药,官家都觉得自己晚上都不能睡安稳了。一日三餐,万一都被人下毒了怎么办?
高氏突然跪下请罪,倒是出乎了官家意料,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怪罪自己的妻子。所以此时立刻伸手将高氏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根本不干你的事情。”
高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顺着官家扶自己的动作顺势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官家,还有一件事。就是阿诗那的妹妹阿赫于,指证是罗宁所为。”
“罗宁?”官家先是一怔,顿时反映了过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高家的人在皇宫里面就敢对段氏动手了?”
圣人劝道:“官家,这事儿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罗宁做的,还是需要找到证据。”
“唉,真是不省心。”官家叹了口气,强打精神,“你先回去照顾阿诗那,也看着段扬善。别让他怒气上头跑去找罗宁或者高兴耀的麻烦。”
圣人欠身称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寝宫忙去了。官家在原地用手指揉揉额头,强打起精神来吩咐身边的小内侍:“去把许文华还有温君庭叫过来。”
阿赫于坐在姐姐的病床前,握着阿诗那的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忍不住泪如雨下。到此时她才觉得分外孤独,她真的害怕失去自己的姐姐。
这使得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阿诗那打算去给罗宁敬酒的时候拦下她,为什么赌气就让她去了。如果阿诗那不喝下罗宁敬的酒,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她也不会躺在这里,人事不知。
方医正是一位尽心尽力的好大夫,姐妹俩之前跟他的儿子小方大夫合作过,对彼此印象都还不错,所以方医正对待这姐妹俩,也多了几分温情与怜悯。
方家世代相传的神药九转丹,方医正也拿了出来,研成粉末让阿诗那喝下去。九转丹可以强身健体,最方便身体虚弱的人慢慢恢复,十分珍贵不可多得,阿赫于千恩万谢地接受了。
因为阿诗那始终没有醒过来,所以方医正也不敢离开,就在偏殿外面的厢房住下了。阿赫于坚持要陪着姐姐,也不肯离开此地,宫女们无奈便在阿诗那的旁边设了一张矮脚榻,供阿赫于休息。
但是阿赫于哪里有休息的想法。她一眼都舍不得从阿诗那身上离开,经历刚刚那一场风波,她总觉得只要她一转开眼,阿诗那就会消失了一般。
这还是头一次,阿赫于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姐姐,担忧着总是不听话的妹妹。以前阿诗那常常用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自己从来没有体谅过姐姐的心情,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只觉得阿诗那实在是太迂腐了,真是没什么意思。
阿赫于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扭过头一看,就见到了段扬善正在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