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有些魂不守舍的在大街上走着。现在人越来越多，她被人撞来撞去的，就好像已经被抽取了灵魂。周禛看着心里难过不已，急忙上前将赵栀护在怀里，带着她离开大街，转向了偏僻的小巷子里头。
这样的小巷子，还潜藏着好几对正在情意绵绵亲热的情侣。这时候的年轻男女到底还是矜持，说是亲热，也不过就是小娘子羞答答的靠在郎君的怀里说着悄悄话。原本是甜甜蜜蜜的场景，却被突然闯入的周禛赵栀破坏了，当即就有人将不耐烦的目光投了过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对方也是一对青年俊美男女之后，顿时明白了什么，冲着周禛做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表情也和缓了许多，人家也是小情侣嘛，外面人太多了，这里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说说悄悄话。
其他几对情侣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向着更深处走了过去，留下了空间给赵栀还有周禛二人。
周禛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赵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阿栀，你还好吗？”
不不，我当然不太好。赵栀徒劳的长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此时，赵栀方才体会到了为什么人在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看上去的反应都是那么平静，就好像云淡风轻一样。
那是因为自身的防御机制会确保你的安危，让你不至于在巨大的冲击之中灰飞烟灭。赵栀瞪着眼前的周禛，内心深处难以形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着周禛无话可说，还是想说的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呆呆的看着周禛。八壹中文網
“阿栀？”周禛明显不安起来，好像赵栀的反应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大。
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赵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即开口：“你之前明显心不在焉了好几天，表情也不好，是因为跟你母亲闹矛盾了吗？”
赵栀的声音有一些嘶哑，但是还算稳定，听不出来太多情绪。周禛先是一愣，接着便点点头：“是的。”前一阵自己心烦意乱的，总会溢于言表，赵栀看出来也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赵栀反问，“明明这件事也跟我有关？”
这个问题问的周禛明显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我当时不希望你也为此心烦意乱，而且也担心你会因为这个跟阿娘产生龃龉。”
赵栀叹了口气，周禛很有责任心，但是他有的时候真的很喜欢大包大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只是实际上并不是赵栀想要的。
“平妻的主意是你出的吗？”赵栀决定问一问这一个关键问题。她的心中十分忐忑，她很怕听到周禛承认，说这个主意是他出的。
“其实是之前吴知州提出来的，当然当时我也没有反对。”周禛连忙说道，“阿栀，你先听我说……”
最开始周禛答应赵栀做她的男朋友，就是觉得可以应付荣庆，当时也的确是对赵栀产生了好奇，所以吴知州提出来的平妻主意，也就半推半就接受了。
在与赵栀的相处过程中，周禛逐渐坚定了要跟赵栀在一起的想法，他也的确这样去争取了，只是秦国长公主坚决反对。无奈之下，周禛只好选择退而求其次，接受平妻，这样至少还可以把赵栀娶进门。
在周禛讲述的过程之中，赵栀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表态。到了最后，周禛方才十分恳切地说道：“阿栀，我知道这个法子对你来说很难，但是请你相信我，你只会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
“你这样，要置许知芸于何地？”赵栀打断了他的话语，“你可以因为你母亲不接受而选择平妻，那万一你母亲要求你必须对许知芸好，你要怎么做？”
周禛一愣：“我会保证许知芸衣食无忧，但是她在我心中永远比不上你。”
“你终归要跟她生子的吧？”赵栀忽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疲倦，她轻声说道。这一句话让周禛脸色煞白，这也是平妻之中绕不开的话题，之前他总是刻意回避了，但是终归这个事实还是会血淋淋的横亘在他与赵栀之间。他就算是再不喜欢许知芸，也必须要跟她同房生孩子。
“阿栀，这也是无可奈何。”周禛小声说道，紧紧抓住了赵栀的肩膀，似乎生怕她逃脱了似的。
“哼，无可奈何。”赵栀简直忍不住冷笑。她还从来没有在周禛面前表现出她的这一面，冷淡至极，“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啊。”
这样反讽的话语让周禛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只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想要说什么却是完全说不出，现在轮到周禛无话可说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赵栀继续问道，“如果不是许知芸说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我知道你对我的安排？”
“本来今晚也是打算告诉你的。”周禛深吸一口气。其实之前有好几次他都像要开口，但是看见赵栀的笑脸就完全张不开嘴，不想破坏赵栀的好心情。结果总是拖着不说，最后却是让许知芸一言捅破了玄机。
问了这么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赵栀在一句句询问之中，慢慢找回了自己原本的理智还有镇静。平妻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但是无论是怎么强烈的刺激，一而再再而三之后，都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赵栀的心情慢慢平复之后，她甚至还有心思想到了自己居然有点饿了。但是她此时不想在外面吃什么，只想回家喝一碗严大嫂煮的热粥。
“我累了，我们先回去吧。”赵栀站直了身子，看着周禛。
周禛皱着眉头看着赵栀，后者脸色平静，看不出半点端倪，就好像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这样的赵栀，头一次让周禛有了变幻莫测之感。他有心想问问赵栀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心中忐忑不安，使他居然没有勇气开口询问，只得随着赵栀的步伐，拉着她往家里走去。
深夜的上元灯会依旧如火如荼，欢庆的人们越来越多，还有人走街串巷的走百病，将一年的病气灾厄全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