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真如我所想,瞎裁缝也到了这列火车上,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而据我所知,那口棺材就是来自于小龙坎,如果说因为那棺材使得瞎裁缝追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瞎裁缝这个人异容术出神入化,这样的话,那么之前见过的小叔,眼前的方晴都有可能是假的。
想到这儿,我不寒而栗,眼看着面前的方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可能是看出我的脸色不对,方晴问我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问道:“方小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方晴见我脸色郑重,点头说道:“你问吧。”
“之前咱们在车厢里分手之前,侯爷跟咱俩说过什么?”
方晴不说话了,目光直直地盯着我,半晌方才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令我全身都紧张了起来,连怎么回答她都忘记了。
现在我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瞎裁缝,那我该怎么办。面对瞎裁缝,以我目前的道行,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他相对抗,甚至连侯爷和小叔在他面前,都没有与之动手的能力。
如果当真是瞎裁缝,我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一想到之间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之下,与瞎裁缝进入了货厢,看到了那口棺材,最后把瞎裁缝自己留在车厢里,我不由惶恐起来。
瞎裁缝是为了那口棺材而来,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就从之前小叔和侯爷一直明里暗里阻止他的行为,就可以想到他绝对办不出什么好事,此时他自己如愿留在那货厢里,不知道以后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可是他既然没有出来,那么这个纸条到底是谁留给我的,莫非这车上还有其他人对那棺材感兴趣?
我想起之前与装扮成方晴的人进入车厢之时,一开始那棺钉还能插入棺中,而在后来侯爷他们将拔出来的棺钉重新插回去,却被一股力量弹射出来,从而露出七星倒悬。从那时开始,那个人就消失了。莫非,那个人进入了那口棺材里?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车厢里只有那么大的空间,那人能藏去哪里?
我越想越心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小叔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不说,反而让事情看起来更加麻烦了。
想到这儿我有点恼火,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五雷天心正法,如果这时候我用此法,应该不会太怕棺材里的邪物,毕竟邪不压正。
这五雷天心正法,当初见沈小雅用过,那威力异常的法术令我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后来看小叔给我的书上也有记载。只是我的手抄本被冯晓晚弄湿,再看不清字迹,不过我隐隐有点印象。
想到这儿,我闭着眼睛,默默回想那书里的记载。
方晴侧脸看着窗外,不知道想着什么,我也没有时间去搭理她。半晌,我努力慢慢回想起一些关于五雷心法的口诀及法门,当下试着划破小指,在手心上凭着记忆慢慢画着五雷符。
刚刚画到一半,就听见方晴惊呼一声。
我猛地抬起眼睛,就见方晴小脸煞白,瞪大眼睛看在旁边的车窗上。我转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就看到侯爷倒悬在车外,随着火车的前进手舞足蹈地向后荡着。
侯爷看到我和方晴,脸上现出惊异之色,而后——他居然向我敬了个军礼,身子一晃,翻身上了车顶。
侯爷这动作把我给整懵了,之后想到,侯爷应该是跟谁在车顶上动手。想到这儿,我忙站起身来,跟方晴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飞奔着冲出车厢门,顺着梯子爬上了车顶。
车厢上风很大,刮得我几乎站立不稳。而在我眼前的不远处,侯爷正气喘吁吁站在那里,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老者。那老者我见过,正是之前在十里坡,与张副官在一起的那个怪异老人。
见此情景,我叫道:“侯爷,你行不行?”
侯爷一见我上来,摆了摆手说:“放心吧,这老王八侯爷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话虽然这么说,我看到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撕得支离破碎,而那老者却气定神闲,显然在动手之际没有沾到什么便宜。
我心说侯爷这嘴硬的毛病可能永远也改不过来了,当下也没有应声,只是来到侯爷身边。
侯爷转过头来,我看到他左脸上有五个巴掌打过的手印子,显然是被那老者打的,当下笑道:“怎么着,侯爷这是挂彩了?”
侯爷这才脸色一红说:“你咋没走?”
我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侯爷你在这个,那哥们儿能留下你自己逃命吗?”
侯爷哈哈大笑,喘了口气说:“这老王八还有点本事,你先顶会,哥们先去忙会别的。”
我万没有想到侯爷跟我说这么一番话,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侯爷早就跑到梯子处,叫道:“放心吧,侯爷我一会儿就来换你,你顶住。”
我心头苦笑,这老东西的本事我虽然没见过,但是看他那德性也不是一个善茬,你让我顶,我顶得住嘛我。
“姓侯的聪明,知道换个人来送死。小子,我跟你也有几面之缘,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不跟你动手,你让开!”
听了这话,我说道:“刚刚我兄弟的话你也听见了,其实尊老爱幼这道理我也懂,可是受人之托,我要这么放你过去,岂不是言而无信?老人家,不然咱俩跟这儿聊会天,一会儿等我兄弟那边完事了,让他再来招呼你,你看咋样?”
这句话一出,我自己都为之一怔,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能言善辩,看来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侯爷在一起久了,很多性格都在往一块靠拢。
老者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吴家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不想跟你动手,是给你爷爷面子,却不是怕你爷爷。”
我心说你吹什么牛逼,那天在小龙坎,我爷爷打湖里出来,你这老王八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跟着张副官跑得比谁都快,现在跟我说这个,真他妈不要个老脸。
想是这样想,但是这句话我憋住了没说,只是嘻皮笑脸地说:“那是当然,老人家的本事,天老大,您老二,我跟您说实话,其实小子我挺怕您的,不知道张副官来了没有。其实张副官我倒是不怕,我关键就是挺怕你老人家。其实如果张副官来,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会放他过去,但是您好就不一样了,我对您是又怕又敬,真的……”
我语无伦次地胡说八道,为的就是拖延一下时间,等侯爷回来,让我也少吃点苦头。
那老者显然看出了我的伎俩,冷哼一声,拎着龙头拐杖就向我迎面走来。
我一看事情不对,忙一伸手叫道:“等会,老人家,我爷爷有东西要我带给你。”
老者果然脚步一停,瞪着眼问我道:“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说道:“这东西听我爷爷说可是非同小可,我没敢随身带着,放在我的包裹里。这样,您在这儿稍等,我去给您拿。”
老者问道:“小子,你这些手段给别人使还可以,但是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我一听他搭话,大喜道:“这个您还别说,我还真不知道。那敢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老者身子一挺,神情之中透着无比的自豪之色,朗声说道:“老夫姓归。”
我一怔,姓龟?当下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说:“好姓,好姓!”
话这么说,但是心里想着难怪侯爷叫他老王八,显然侯爷对他也是知根知底,只是之前没有说破罢了。
归老汉说道:“想当年,我跟你爷爷吴春山也是齐名天下的人物,只是后来老夫看破了尘世,厌倦了世俗,归隐山林。如果此次不是那件大事,老夫我也不会出山。”
“你看是谁这么不开窍,您老人家归隐山林好好的,谁打这么不长眼打扰您清修,您告诉我,我去帮您教训教训他。不过话说回来,鬼爷爷,我看您这次来得不太明智。您看您这么大岁数了,归隐山林多好?不然让小子给你送回去吧,您告诉我,是哪座山头,哪间仙洞。”
归老汉显然看出来我在拖延时间,手里的龙头拐一顿,喝道:“少跟我废话,你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以大欺小。”
我笑容不减说道:“鬼爷爷您看您火气怎么这么大。”
归老汉冷笑道:“小子,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知道这火车上有什么东西,你可知道那东西意味着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到了那口棺材。原来,这老王八也是为了那口棺材来的?
我佯作不知,问道:“您老还真说对了,我还真不知道这火车上有什么,您跟我说说,让晚辈也长长见识?”
归老汉见我油盐不进,大怒道:“少废话,给我滚开!”
一时之间,归老汉扯着龙头拐就向我招呼过来,我忙向后退了一步。那老汉虽然法力高深,但是这一次显然是没有用上法力,那拐杖就轻飘飘地打在车顶上。
“小子,如果你再不让开,那老夫就真的跟你动手了。”
我心头一跳,看着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凶光,感觉他不是在吓唬我。可是侯爷既然让我挡住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当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您老人家要是不怕别人笑你以大欺小,那就来呗。”
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把手背后身后,暗暗把之前画了半截的五雷天心符给画完,口中默默念了一遍咒语,就感觉手心里闪过一丝酥麻之感。我心下一喜,成了。
与此同时,我闻到鼻间传来一股熟悉的恶臭,而后那老王八趋上前一步,一巴掌就向我拍来。我迎面一看,就见他那干枯的手掌居然变得漆黑油亮,像浸着墨汁一般。
我心说,老东西,你可真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