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老王八的身形趋近,我想闪躲已然是来不及。情急之下,挥起画着五雷心符的那一掌就迎了上去。
“啪”一声,我感觉自己那一掌好像打在岩石上一般,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之后全身被一股大力冲击得站立不稳,猛地向我退了几步,而后方才一屁股坐在车底上。
我低头查看了一个与他接触的手掌,却见掌心隐隐发黑,与之前在车厢里看到的伤者的状况一模一样。我心头一跳,抬眼向老王八叫道:“是你!”
老王八冷笑几声,脸上的皱纹都堆彻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是我,我处心积虑去十里坡,就是要得到棺材里的东西,但是事有不巧,却被军方的人拿到手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而省了我一番周折。”
我瞪着他那张老脸叫道:“你抢东西,为什么要杀人!”
“杀人?杀人算什么?我就是用这种方式,要所有人都知道这车厢里有什么,我就不信,姓张的能把棺材安安稳稳地带到天津卫。”
老王八一边说,一边向我慢慢走过来。
不得不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老王八一个人就占了两样,老谋深算的本事的确是有一套。
“不过……”老王八继续说,“我本来不想让你趟这浑水,因为吴春山,我不想与他惟一的一个孙子为难。不过事已至此,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怪你多管闲事。”
说着,他那右掌又慢慢举了起来,我瞳孔忍不住一阵收缩。刚刚那一掌我就知道了威力,如果这一掌被打到,我哪里会还有命在。想到这儿,我脑子飞快转过了起来,一伸手叫道:“等会!”
老王八果然右手顿了顿,没有拍下来,问道:“你还有话说?”
我说道:“我说老王……不是,老归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死也就死了,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过你杀了我是举手之劳,可你就真不怕我爷爷找你的麻烦?”
之所以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之前听他不止一次提到了我的爷爷,我感觉眼前这个老王八对我爷爷本身就有一种畏惧之心。如今事情紧急,不得已就拿我爷爷说事,来吓唬吓唬他。
果然那老王八脸色变了变,说:“这个无妨,我在这里杀你,谁会知道?即便是有人知道,吴春山现在是圣山湖湖神,任务是保着圣山湖的秘密,他想出来,恐惧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只怕到时候他还没找到我,就会被鬼门的人杀了。”
“老归啊,如果说其他的我还真是无言以对,这个事你这如意算盘还当真是打得不响。”
我故作有恃无恐的样子,生怕他从我的神情中看出端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老王八看了我一会儿,果然把手放下来,问道:“此话怎么讲?”
我说道:“其实那天你们走之后,我爷爷已然把我带到湖底,并且跟我说,算准我以后有难,而且这难是因你而起。”
“屁话,那吴春山虽然厉害,但是说算术之学,还没有到这么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忙接口道:“我说老归,你这觉悟也不行啊,古人都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跟我爷爷多少年没见了,他老人家一个人在湖里练成出神入化的算术之学,没有可能吗?”
老王八想了想,点头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这话,我大喜,心说有门。当下也不客气,坐起身来说道:“我爷爷说了,如果我在外面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对我的话,老王八显是将信将疑,他不再说话,瞪着眼睛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眼睛里看出那话的真假。
我忙继续说道:“其实我爷爷在我临走的时候,怕是我没有防身之术,传给我一本书,要我勤加练习。可我还没有怎么练,你老人家就杀出来了,说句实话,再给我个十天半个月的,你是不是我的对手还说不准呢。”
老王八听了这话大怒,说道:“放屁,你黄毛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这遁甲之术是自幼修习,由此算来已有四十多年,你们老吴家的法门虽然高明,但是就这区区数天就想与我较个高低,真是痴人说梦。”
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还别不信,你刚刚跟我对掌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吗?实话跟你说,我只是照搬那书上所讲,依样画葫芦跟你过了一手,你看已然就有了效果。我爷爷跟我说过,那本书是功法的速成之法,是他耗尽心力方才悟出来的,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能体会到其中的玄妙?”
老王八犹豫起来,眼珠子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方才说道:“哼,功法修炼在于循序渐近,哪有什么速成之说?”
“我说老归你怎么就这么不学无术?那佛祖七日顿悟,这不是速成吗?大智慧大功法都可以七天速成,我爷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圣山湖湖神,怎么就不能悟出个速成之法?”
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斜着眼看着老王八的面部变化,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心下不由一喜,暗道有门。
果然,我话一说完,那老王八问道:“那本书现在在哪里?”
“老归你有没有常识,你不会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会带在身上吧?”
“那在哪里?”
我随口胡诌说道:“当时吧,我爷爷叫我把那本书记在心里,并没让我带上来。所以呢,那本书在我心里,怎么?你想要?”
老王八瞪着眼说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我用得着骗你吗?”
老王八说道:“那你帮我写下来。”
我心下暗喜,那老龟果然上了套,虽然我没有想好后面怎么做,好在保住了一条小命,不过话说回来,侯爷让我在这里拖住这只老乌龟,他自己到现在也没过来,这是非得把我往死里逼啊。
我佯作不乐意说道:“写下来?我凭什么帮你写下来?”
老王八一脸的恬不知耻:“你不写,我就杀了你。”
“我爷爷说过,让我不得把这本书告诉心术不正之人,到时候难免会祸害一方。”
老王八说道:“你觉得我是心术不正之人?”
我说道:“那还用觉得?本来就是,你看看这么几天,你杀了多少人?不就是为了一口棺材吗?你到棺材铺照着样子打一副不就完了,你至于杀人吗?”
“你懂个屁,你知道那棺材里边是什么?”
“是什么?”
那老王八就在要把答案冲口而出的时候,止住了话语,冷笑两声说道:“你小子是想套我的话吧?”
被他发现了自己的想法,我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说实话吧,我确实是想知道那口棺材里有什么。这样,咱俩呢做一笔交易。你告诉我棺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就把那本书的内容帮你写下来。”
老王八说:“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索性往车顶上一躺,闭着眼睛说道:“那就随便了,你要杀便杀。但是你要杀了我,就再也得不到那本书了。你想好,别后悔。”
老王八的脸上现出一抹无耐的神色,我心说老王八,跟我玩,看你爹玩不死你。跟侯爷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嘴上的功夫倒是有出师的迹象。不用别的,你爹用这三寸不烂之舌,非把你折腾个仨跟头俩倒立,你爹跟你姓,姓龟!
我这样想着,慢慢把眼皮抬起一条缝,偷偷地看他的表情。却见他表情精彩得很,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发个誓,这件事不得说出去,烂在你的肚子里。”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就爬起身来,说道:“行,那我发誓!”
老王八说道:“像你这样发誓有什么用,我要你引血起誓。”
我怔了怔,问道:“啥叫引血起誓?”
老王八看了我一眼,说道:“跟我走。”
一听这话,我不由全身一哆嗦,问道:“去哪儿?”
老王八闻言,不耐烦地说道:“放心,不会为难你。”
说着就走过来拉我的衣领,我忙叫道:“你干啥。”
那老王八却不理我,我慌乱之下,故意冲着他身后叫道:“侯爷,你来了!”
老王八果然上当,神情一顿,而后转头一看。我趁这个间隙转头就跑,心里想着,还让你爹跟你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跟你走了,还有个好吗?
然而我却低估了老王八恐怖的能力,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觉身后衣袂响动,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那老王八转眼前已趋身到我身后,只要一伸手就要抓住我。
我再次向他的身后一指叫道:“侯爷!”
那老王八果然身形一顿,再次转头看去,却见身后空空如也。这两次上了我的当,气得脸色跟猪肝一样,大吼一样就向我扑来。
我哪里跑得过他,只好故计重施,但此时也失去了作用。眼见我已然跟到这节车厢的尽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纵身一跳,就跳到另一节车厢。见那老王八紧追不舍,几个起落又追到我的身后,当下伸手一指道:“小叔,快救我!”
一提小叔,那老王八果然又上了当,但反应过来之后,气极败坏地叫道:“小兔崽子,你找死!”
听着身后劲风响动,我头也不回大叫道:“爷爷!”
但是那老王八身形不止,一下把我扑倒在地,阴冷着脸说道:“小兔崽子,你再跑。”
我向他身后一指,叫道:“我爷爷真来了!”
老王八面色一变,旋即反应过来,说道:“你这小子嘴里一句实话没有,敢一次又一次戏弄于我,我不要那劳什子速成法,现下就要取你的狗命。”
一听这话,我看他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一下子就慌了神,指着他身后叫道:“爷爷来了,爷爷,小叔,观音菩萨,如来佛祖……”
任凭我怎么叫,老王八再不上当,他缓缓举起手掌,那手掌已然泛着黑亮之色,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感觉到心跳加快,一股气血股了上来,只感觉背后一股力量猛然冲到双臂之上,眉心之处如火烧般发烫。
老王八脸色一变,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有双瞳!”
我在此时双手握拳,感觉整个手臂都附着一种风雷之势,大叫一声就杵在老王八的胸口之上。
只听“嘭”一声响,老王八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此时侯爷正从车厢的梯子处爬了上来,刚刚露出半个身子,就见老王八的身体迎面而来。
一句“我操!”刚刚说出口,被那老王八的身体一撞,又被撞下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