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提起顾初棠的时候,尉迟东贺的手指沾了些冰水,再上他体温本就不热,十指便更显寒凉了些。
顾初棠自知死太监似乎已经对自己的演技免疫了,故而偃旗息鼓,战战兢兢地看向了他:“厂公,这就不劳烦您了,我爹毕竟是我爹,有总比没有强。”
尉迟东贺故作沉思,随后煞有介事地说道:“本座拿定的主意可不是这么容易改的。”
他有些不满于她这一声颤颤巍巍的“厂公”,所以决定继续刁难一下她,手掌便又往上挪了挪。
“诶……”
顾初棠蹙着眉头往后缩了缩,只觉得有些发痒便本能打算缩回腿,不过被他一把抓住。
她自知自己弱小无力可怜巴巴定是斗不过这只赖皮蛇,便只得忍着。
“我爹虽然顽固,但也算是一世清明,你没有理由不能随便杀朝廷命官!”
她隐约察觉到了这个死太监就是想看自己着急,但是毕竟对方可是精神分裂,人格分裂,啥啥都分裂的北唐第一大佞臣,仅凭自己臆断似乎不太稳妥。
顾初棠的话音即落,尉迟东贺另一只手便扣在她的手腕上,一低头,脸就怼到了顾初棠的眼前。
彼时呼吸轻微,但却激起了顾初棠心底的千尺浪。
“顾右庭派其女。西厂掌印提督,你觉得这个罪名如何?”
“我没有!”
“哦?那这又算什么?”
蓦地,还在顾初棠惊愕之际,她只觉自己的胳膊被猛然一拽,便倾在了他的怀中。
“你……你堂堂一个太监,能不能矜持点!”顾初棠的额头贴在了他的下巴上,声音轻不可闻,又带着无限委屈似的,兀自嘟哝着。
气归气,不过他细微的胡渣让她觉得还很是舒服的,竟无意识地蹭了蹭。
此刻她小心脏狂跳不止,身上的冰水在此时全化为了蒸汽。
“这副。姿。势,你让别人过来瞧瞧,到底是本座不矜持,还是你不矜持。”
尉迟东贺的声音划过她的耳膜,让她不禁心中暗生鄙视,小爪子狠狠地戳了戳他胳膊,随后埋下了头。
小小的一个团子就这么卷进了他的怀中,暖暖的,让尉迟东贺的那不可言説的地方发生了不可言説的反应。
他搂得她更紧了些。
顾初棠察觉到了死太监的反应,便断定他起了贼心,忍不住抖得更厉害了。
死太监定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突然变了样子,自己的美貌冲击到了他扭曲的审美,刺激到了他脆弱的心灵,所以他才让自己死都不落个好名声!
她悲壮地闭上了眼睛……当你挣脱不了命运的时候,你所做的只有躺平。
静谧。
越是安静,顾初棠变越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半刻过去,尉迟东贺只是抱着她,她所能闻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慢慢地,她听见了他的嗟叹。
无奈,及其无奈,像是败下阵来的将军,像是被隔壁母鸡啄得遍体鳞伤的大公鸡。
“顾初棠……有时候我真是摸不透你这个小脑袋里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