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书见他们都期待的盯着自己,得意的一抬下巴。
“祁大人,听说你在丞相府多年,和你走得比较近的仆役是谁?”
“徐管家。”祁明直言。
“那你可知道徐管家在外的家人何在,他的家人又有多少,分别身在何处呢?”
“……”
祁明深深皱起了眉头,最后摇摇头。
钱明书这才咧嘴一笑,又问:“家仆命贱,若这些尸骨里有一些是家仆,主人家也死了,唯有亲眷才会注意到他们的生死。”
“那去问他们的家人,不就知道死没死吗?”墨迁回答。
钱明书摇摇头:“他们的家人,也许都死了。”
墨迁睁大了眼睛。
夏白安也不信:“无凭无据,怎能如此断言?”
“因为你说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尸骨被深埋在地下,且下面地道里带机关。如此机关算尽,可见这些人触及了凶手的底线,要被彻底根除。若叫我爹做这件事情,他只会说……”
“斩草要除根,除根留土,土也得碾成粉扔进海里,秘密才不会随风走。”
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夏白安慢慢平静下来,祁明则是面色凝重:“看来此事的确太过蹊跷,我得回去让丞相大人问问夏家人……”
“不可。”
墨澈放下杯子,冷眼而视,“祁大人以前没查过案子么?”
祁明迷茫:“什么意思?”
夏白安叹气:“夏家人和夏家家仆死在这里,若真如钱老三猜想,家仆的家人们都已经被抹杀,此事才能成为秘密。那么,现在最有嫌疑的人是谁呢?”
“……”祁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钱明书都看不下去,拍桌子:“夏家还活着的人,肯定就是嫌疑人啊!”
“啊?”祁明睁大了眼。
“笨呐,死者的家属若都被抹杀,隐藏秘密十数年,为何偏偏夏家还剩下几个人呢?而恰巧,夏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剩下的夏家人不报官,藏匿此事,定然是有嫌疑的。”
墨迁解释完,也跟着叹气。
听完这些,祁明这才明白过来,倒是恭恭敬敬的对墨迁一拱手。
“小公子聪慧,在下佩服。”
“……不必客气。”墨迁尴尬的看着跟自己行礼的大人,有些不自在。
夏白安见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提醒他:“人家夸你,才不是回这四个字。”
墨迁哑然了一下,也恭恭敬敬的向着祁明一拱手:“多谢夸赞。”
夏白安这才点点头。
而墨澈从旁看着,见墨迁如今脸上带着几分孩子似的羞赧和笑意,又深深看了夏白安一眼。
“你将迁儿教得很好。”
夏白安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去,好端端的扯她做什么?
但她见墨澈说得认真,只好回应:“谢谢夸奖,下次再接再厉。”
“嗯。”墨澈微微点头。
嗯?
嗯什么嗯,墨澈这又是几个意思?
夏白安百思不得其解,连连摇头,继续去喝茶了。
“如此说来,此事我应该暂时瞒着夏家的人,隐秘调查了。”祁明说得认真。
“嗯,而且此事,不能让夫人知晓。”
墨澈点头。
祁明这才简单吩咐几句,正欲离开,却又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夏白安问:“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我只是觉得夏大夫做事,总是这般不顾后果。想同校尉大人说一声,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放您独自涉险,免得发生意外。”
“……”
怎么总有人想管我。
夏白安正不耐的撇撇嘴。
却听墨澈开口:“我和她都知道分寸。”
“属下告退。”祁明踏着夜色离开。
而工匠们则带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很快就摆满了一整桌。
王莽看着墨澈和夏白安又重归就好的模样,悄悄挪开了眼。
而众人热热闹闹的吃饭,夏白安和墨澈则坐在角落里用膳,墨澈看了一眼这简单的菜色,放下筷子。
夏白安挑眉:“怎么不吃?”
“没胃口。”
夏白安见他面色不虞,知道这位又犯了公子脾气,也放下碗筷:“我去给你加个菜。”
“不必。”墨澈捉住她,低声道,“等会儿给你加餐。”
“那感情好。”夏白安赶紧坐了回来,该吃吃该喝喝,反正今天她爬上爬下的也累,吃个两顿没问题。
钱明书眼巴巴凑过来:“师父,我也能蹭点吗?”
作为徒弟,他真是半点儿徒弟的福没想到。
“能。”墨澈笑看他,“先改称呼。”
“什么称呼?”
“改叫她师娘。”墨澈说。
“阿噗——”夏白安被呛了个满嘴,抓着茶杯咕咚咕咚灌下两口水,“千万别改,那不得膈应死我。”
钱明书的脸色果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墨澈冷眼:“那就别吃。”
“……”不吃就不吃!
钱明书眼一横,大快朵颐,根本不想着下一餐。
夏白安看得直乐,私下却跟钱明书比了个手势——等会儿给你带。
钱明书这才竖起大拇指。
墨澈自然将两个人的动作收入眼底,墨迁也看在眼里,坐在墨澈的另一边,忍不住问:“娘和三叔叔的关系,很奇怪。”
“不奇怪,一样没心没肺。”
墨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没吐槽。
等到酒足饭饱,墨澈偷偷摸摸去厨房里下厨,给夏白安和墨迁开了小灶,夏白安更没忘记钱明书,偷偷塞了个猪蹄到怀里,被墨澈抓了个正着。
“用食盒装着,带汤汁。”
夏白安一愣,笑盈盈的换了汤碗:“你还挺在意钱老三这个徒弟么。”
“还得劳烦他带孩子,这点人情,我还是懂得。”墨澈见她装好,将食盒给了墨迁,“肩膀还疼,别动这些。”
墨迁赶紧抱着食盒溜了。
夏白安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肩膀,不提还好,提起来就一肚子火,闷闷不乐的挣开墨澈往外走。
墨澈则见到她眼底的不爽,反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夏白安,倒也不是对感情毫无波动。
只是她的情绪起伏,连她自己都没找到原因罢了。
墨澈无奈一笑,紧紧跟上,一路跟她到卧房,当即被拦在屏风外:“去跟迁儿睡,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本是夫妻。”
“你会耍流氓。”
“夫妻之间,也叫耍流氓吗?”墨澈反而冷静的质问她,“我记得之前躺在床上,你次次给我上药按摩,都是摸遍全身,是不是,也算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