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离得有些远了,徐先知并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那一瞬间只觉得她比雪还白。
再仔细看时,愈发看不清楚了。
只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元柒。
可怎么可能呢。
那女人嫁给了容时,说不准都已经死在容时那个暴虐无道的君王的剑下了。
可惜了那张脸。
“等会儿你先回去吧。”宇文茹忽然开口道。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找序灵鸡?”徐先知微皱眉。
宇文茹眼睛温柔看着他,“不是,我有点别的事。”
徐先知闻言,也没再多问,“那我便先下车了。”
要是一同回去,被别人看到他俩同乘一辆马车也不太好。
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宇文茹忽然命令车夫:“改道,去暗香疏影。”
家里传信说,容时已经不在宫里。
廉亲王逼宫,却被摆了一道,回到府时,府内已经被洗劫一空,气得他当场晕过去。
如今廉亲王府连月俸都快发放不起了。
最重要的是,容时失踪了。
说是去寒鸣寺,可姜天机当着廉亲王的面说的话,能是真的吗?
容时病后,宸宁殿就全是姜天机安排的人,他们是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也不知容时病情如何。
只是姜天机出了个馊主意,让元柒冲喜,外界猜测更多,料想容时是要挺不过去了,这种时候容时又不在宫中,谁也说不准他究竟死没死,蠢蠢欲动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暗香疏影里有容时能用上的药泉,说不准……
元柒和容时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暗香疏影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看着马车前悬挂的一块飞天佩,元柒啧了一声,“又是宇文茹?”
她不禁八卦,“听说那块飞天佩是你送给宇文茹的,她宝贝着,一直挂在车上。”
这块飞天佩都已经成为宇文茹的化身了,它在哪,宇文茹就在哪,生怕全天下谁不知道容时送了她一块玉佩,也不怕被人抢了去。
容时瞥一眼那块飞天佩,“不是。”
他不会送丑人东西。
“你都不记得了,就这么笃定?”元柒没把他的回答当真。
不过不得不说,那块飞天佩真的是好东西,不然宇文茹也不好意思这么炫耀。
元柒有点酸,“她只是你表妹你都送了她这么一个好东西,我是你娘!你是不是应该送我更好的?”
容时语调淡如水,“娘想要什么?”
元柒腹诽,她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可惜他穷得很,怕是一无所有了,还能送她什么?
“等你以后长大了,挣到钱了,能买很多珠宝首饰了,我再告诉你我要哪个。”
容时怔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要挣钱。
并且,还是挣钱去买珠宝首饰。
这女人可真是……
庸俗又简单。
宇文茹下车敲门,还摘下了马车上悬挂的飞天佩。
等下人开门,她才柔声道:“我想见你们主人,拿这块玉佩给他,他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下人摇头,“我们主人不在。”
宇文茹端详着他,“真的不在吗?”
“骗你做什么?不过你要是想找宋小姐和宋少爷的话,倒是能帮你通报一下。”
“宋小姐,宋少爷?”
“对,京城首富宋义林的孙子和孙女,他们暂住在这休养身体。”
宇文茹秀眉紧锁。
容时怎会容许别人住自己的院落?
这两人她得见见。
“那可否通报一下,就说宇文茹求见。”
下人一脸为难,“今日太晚了,都歇息下了,要不您明天再来吧。”
宇文茹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抹光,命婢女去车上拿两张请帖。
“那还请帮我把这两张请帖给宋少爷和宋小姐,就说我想邀请他们赏花看雪。”
下人这回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
直到宇文茹的马车离开,元柒才走了过去。
请帖还特地题了诗句,画了一朵山茶花,倒是栩栩如生。
邀请他们到凌寒山庄的“一品茶庄”赏花看雪。
一品茶庄的茶被称为天下一绝,坐落在雪山的半山腰上,精致也是一绝。
元柒一向对宇文茹的这些聚会是不感兴趣的,无非就是吟诗作画,还不如在街边看斗鸡有趣。
不过思索了一番,她还是决定赴宴。
进一品茶庄是需要银子的,要喝茶吃点心就更贵了。
她现在要带着容时吃喝玩乐,既然能蹭吃蹭喝赏景,不去是傻子。
最重要的是,这些贵家子弟吟诗作画还喜欢添彩头,要是能骗点来,那可真是好事一桩。
时候不早了,元柒也歇了去找家人的心思。
既已出宫,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洗漱过后,酒意上头,元柒沾床即沉睡,并未感觉到容时目光紧盯着她。
他看向她脚踝上的长命锁,直觉这是他戴上的。
他的确许多事不记得了,但却记得,肖公公说她并不是宇文雅,不过是装作不知,便是为了她耳后的梅花印记。
容时伸手抚上她的耳后,目光探究。
可既然是梅花印记,他又为何要给这女人戴上长命锁?
梅花印记,当杀,那便是短命。
手指顺着她耳后滑到修长的脖颈。
只需要微微一用力,这女人就会被他掐断脖子,再也没了威胁。
不过在弄死她之前,他还有一件想要做的事。
容时松开了院子的脖子,微凉的指尖触上她柔软的唇。
血花蔓开时,定然很美。
他眸色微暗,缓缓低下了头。
元柒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醉眼朦胧,如江南烟雨。
两唇仅相隔一点距离,近到呼吸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