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该喝药了。”佩儿轻轻扣响房间门,端着药走了进来。
许楠坐在床边,用热毛巾认真的擦拭着陆以泽的身体。
“阿泽最喜欢干净了。”她温柔的笑着。
“夫人。”佩儿站在一旁,刘婶叮嘱她要看着许楠将药喝下去,“先把药喝了好吗?”
许楠起身越过她。
“嫂嫂。”陆真仪推开了门,宋霜华跟在她身后。
“走开你。”宋霜华推开许楠,她的腰部重重硌在桌角上。
隐隐作痛。
“我儿子怎么了?我这才几天没有见面。”宋霜华哭着,“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说了让你别靠近我儿子,非要赖着不走,这下好了,你满意了?”
许楠低垂着眼睛。
“嫂嫂。”陆真仪站在她身旁,小手轻拉着她的衣角。
她笑了笑。
“阿泽,看看妈,快睁开眼看看妈。”
“让你不听我的话,这下好了。”
……
宋霜华哭喊着,丝毫不顾及陆以泽需要静养的环境,她指着喧闹,精致的妆容裂开,“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离开我的儿子?要多少钱?”
许楠摇晃了一瞬间的身体,陆真仪连忙伸手扶稳她。
“真仪你给我过来!”宋霜华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身边。
陆真仪欲言又止,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忤逆宋霜华。
“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宋霜华看着许楠一副柔弱,什么也不愿意说的样子,浑身就来气,顺手将佩儿手上的药碗端起来砸向她。
陈昊眼疾手快,伸手替许楠挡下了。
胳膊淋上了滚烫的汤药。
“陈昊!”陆真仪甩开宋霜华的手,忙跑过去,“你干嘛呀!痛不痛?”
陈昊低眉,“没事。”
许楠眸光微动,看向宋霜华,“等阿泽醒来,他若让我走,我即刻离开。”
宋霜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要揪着许楠的头发。
陈昊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许楠离开了邵以泽的房间。
陆真仪用冰凉的水冲着陈昊的胳膊,埋怨道,“你干嘛用身体去挡?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啊?”
陈昊稍稍俯身,将她拥抱在怀中,轻吻着柔软的发顶,“抱歉。”
“你不要总是抱歉抱歉的说着,我不想让你受伤。”
“保护夫人是我的责任。”
他的瞳仁又黑又沉,眸光坚硬透亮。
陆以泽倒下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保护阿楠。”
这是他的责任。
陆真仪揪着他胸前的纽扣,扑簌着卷翘的睫毛,闪烁着眼睛,“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想你受伤嘛!你要是……”
陈昊吻上她的唇瓣。
“不会的。”
“那你说的奥。”陆真仪钻进他的怀抱里,久久不肯撒手。
许楠站在窗边,失神的看着窗外。
天气渐渐回暖了,阳光照耀在树叶上,小雨珠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夫人。”
陈昊敲开了门,身后跟着沈莱。
“进来吧!”
许楠抽开椅子,“坐吧!”
沈莱毫不客气的坐下,他看着许楠一脸犹豫的神情,安慰道,“不出意外,陆总明天肯定就能醒了。”
许楠抬头,睫羽轻颤。
“真的,相信我。”沈莱拍着胸膛。
许楠身穿空荡荡的家居服,背对着阳光,面色如雪,“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陆天鸣会这样对待他的儿子?
沈莱和陈昊互相对视一眼,后者眼神暗示不可言语。
沈莱直接忽略了他,在他眼里,爱人之间应该是毫无保留的。
更何况从他跟许楠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深知许楠是一个讨厌被欺骗的人。
“是这样的,都不愿意说,那我就来当这个罪人了,听过以后,夫人你呢,心里有杆秤就行了。”沈莱说。
“知道暗夜吗?”他问许楠。
许楠一怔,纵使她过往二十多年一直过的都是平凡的生活,不问世事。
可也知道暗夜的存在。
那是全球顶级黑道的名称,他们做着最邪恶的事情,却总能脱身而出,不留下任何把柄。
杀人如麻,让人在沉睡时,走路时……无形间死亡。
陆以泽和暗夜有什么关系?
“阿泽?”许楠不敢相信的问道。
“老爷子,就是陆天鸣。”沈莱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暗夜之首,道上人称陆九爷。”
“陆九爷?”许楠低语。
“换个说法,也就是说,你是陆九爷的儿媳妇。”
陈昊瞥过沈莱。
“这跟阿泽受伤有什么关系。”许楠追问。
沈莱叹了一口气。
从陆以泽一生下来开始,他就经历着最残酷的磨炼。
刚会走路时,陆天鸣让他光着身子在北寒极地里行走,学会拿东西时,陆天鸣递给他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手枪。
用活人当靶子。
每天完不成目标,则不准吃饭睡觉。
而在当时,陆以泽只有六岁。
同龄人还在母亲的怀抱中,他却要独自享受这些磨炼。
鞭刑是他的家常便饭。
稍有不听话之处,便会被扔进死士堆里,与溃烂腐败的尸体同住。
八岁时,曾亲眼看陆天鸣进行活人制毒实验。
他的童年只有黑暗。
许楠怔住了,愣在原地许久。
沈莱还在继续说着,陈昊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之,就是这样。”沈莱说。
“警察呢?”
“警察?”沈莱笑道,“一个警局的手枪还没有老爷子一个暗卫手上的枪多。”
“陆总虽然冷血了点,但起码他还不至于走上老爷子的路。”
陆以泽面对陆天鸣的行事从不过问,更不会参与其中。
只有他们知道。
有了许楠,他更想抽离其中。
这一次去m国也是为了拿到制毒核心药材。
陆以泽不愿意。
他接手以来,将陆家明面上的生意越做越大,产业渗透到各国,均为垄断。
他想给许楠干干净净的生活。
许楠回到陆以泽身边,看着沉睡不醒的男人,沈莱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六岁的许晋还躲在她的怀中数着天上的星星。
可他却拿起了手枪,被迫残忍的长大。
温热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
男人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窗外阳光正好,映在他脸上,眸光隐隐闪动,薄唇微启,声音沙哑,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